第17章 对峙

坐着马车回到尚书府时天色已晚,杨萍如带着一众家仆轰轰烈烈守在门口,将温秋请到了西北角的祠堂。

府中一路上气氛凝重,熟知内情的人都被温秋使了手段留在普救寺。

她倒要看看尚书府还有多少魑魅魍魉!

温恭见到温秋脏污衣裙的瞬间,拍案而起。

“孽障!你简直不知廉耻!”

温秋不卑不亢行礼后环视四周,只见除了白林眉和祖母外,尚书府竟都齐了,比过年还热闹。

“父亲莫气,不知女儿犯了何事,竟让父亲如此动怒。”

祠堂冰冷森严,摇曳的烛火衬得温秋眼睛明亮,细看去衣领处的鲜血竟有几分歃血的豪气,犹如从地狱走来讨债的恶鬼。

原本给温恭顺气的温娇抬头本想训斥温秋,见这样子竟是呆住,随后下了狠心冲向前抬手竟是要给温秋一耳光。。

“啪”

“啪”

温秋左手架住温娇的右手,趁她没反应过来左右开弓连扇两巴掌,后用力一推,温娇撞在红木桌上,后腰硬生生磕在桌角,霎时间眼泪迸发。

真当她好欺负!

重生归来,她本想慢慢斗这些恶人,没想到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换来的是她们的变本加厉。

想到此,温秋冷声呵斥,“你残害手足、妄论是非,如今还想打我?”

温娇哭得梨花带雨,“妹妹,你忤逆长辈在先,我如何打你不得?”

温秋冷笑,“你算什么东西,念你长我一岁唤你一声姐姐。不过是个外室生的,若非我母亲心慈,你如今焉能与我堂前对峙!”

“你这个孽女!”温恭拍案而起,举起戒尺直冲温秋面门。“娇娇打不得你,为父打不打得!”

见戒尺扑面而来,温秋躲也不躲,戒尺落在头上,瞬间额头铺天盖地的疼痛席卷全身,疼得温秋生生落下泪来。

石榴向前想为温秋辩解,被她护在身后。

温恭见孽女不躲不避,心中畅快不少,欲开口说教,却见温秋抬起双眸,眸中竟是如此决绝。

他突然脑中闪过一丝念头。

这一戒尺下去,父女情分也就尽了。

“父亲!”温秋抬头,直勾勾盯着眼前的长辈,“长辈规训,不敢不从。”

“但温秋不知所犯何事,还请父亲明示。”

她绕过温恭走到温娇面前,“还是长姐散播谣言,逼我认罪!”

温秋言语铿锵有力,若是让外人看去,定要认为是温恭冤枉了自己的女儿。

见温秋有不依不饶的势头,温凌云一个箭步冲向前来护住温娇,厉声呵斥道,“温秋,你如今犯下大错,还不下跪认罚?!”

温恭气得浑身哆嗦,转身指着温秋怒骂她不孝,唤来管家请家法。

温行舟见状走向前来和温秋站在一起,“父亲母亲消消气,先让妹妹说说普救寺的情况再请家法也不迟。”

如今局面剑拔弩张,温秋只觉得好笑。

自己全心全意对待的亲哥哥和父亲护着栽赃陷害自己的凶手,反倒是交涉不多的二哥护着自己,愿意给她一个机会。

这场面,怎么看怎么好笑。

一旁杨萍如呷了口茶水,从容放下杯盏,一脸失望的表情看向温秋,“我知你生母早逝,可你就算对尚书府再不满,也不能私通外男,这让咱们家的女儿怎么嫁人,你为两个哥哥考虑过吗?”

温恭冷哼一声,接过杨萍如的话说,“如此不知检点,不配做我温家子女,我立刻上呈户部将你逐出家门!”

一旁小厮欲上前将温行舟拉走,却被他推开,拱手行礼道,“父亲母亲,大理寺开堂审案还要听犯人陈述,何况此事原因尚未可知,还请父亲母亲明鉴!”

人在委屈的时候听不得别人为自己讲话,温秋的眼泪霎时间如同开了闸的洪水流出,她失望地看向护着温娇的哥哥以及咄咄逼人的姨娘和父亲,心中悲悯怆然而生,

温秋轻轻推开二哥,站定,双眼直视父亲,语气万分失望道,“女儿生平最怕被人冤枉。”

“冤枉”二字一出,蹲下安慰温娇的温凌云心中异样丛生。

之前素云阁一言将他震得愣神,他不得不承认,自生母离世,府中一应事务优待除了自己是嫡子的缘故,更重要的是温秋的胡闹让父亲注意到他的恭敬。

所以他理所应当地认为,温秋生来就要做他的对比面,可近几个月温秋礼仪越发规范,就连祖母也对她赞赏有加。

这不应该,这不应该啊。

公主府刺杀一事,他心中除了担忧更多的竟然是欣喜,他希望温秋一觉醒来又能变回那个蛮横无理的妹妹,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彰显自己的气度非凡。

他这是怎么了?温凌云不知道,在看到温行舟为妹妹出头的瞬间竟有些心生嫉妒。

他在嫉妒温行舟可以护着温秋?这个想法一出来就被他否决。

这怎么会,他是温秋的哥哥,是温秋在世上最亲的人,纵使他更喜欢温娇的知书达礼,那也是温秋无礼在先。

毕竟之前温秋口口声声的冤枉,都被证实为谎言。

他常常这么想,时时如此念,以至于当真给自己洗了脑。

可这次他在温秋眼睛里读出来的不是请求,而是决绝。

这让他不得不再次抬头看向温秋,明灭烛火下,她的背影单薄又坚韧,像一只划伤翅膀的黑金蝶,奋力挣脱茧的束缚。

于是他慌了,哑声道,“有何冤枉,分明是你顽劣不堪。”

好不容易平静的心绪再起波澜,分明此刻入春,她却觉得要比生母离世那年冬天还要冷。

失望的泪水从眼眶滚落,温恭看到只认为她穷途末路,于是拂袖上座。

“小姐!”茯苓一路小跑,气喘吁吁站定行礼后低声道,“人带来了,石榴已经在请白姨娘的路上了。”

温秋点头擦干眼泪,只见两名护卫押着三名小厮跪在祠堂外。

“父亲,此三人是长姐买凶杀人的证据,意图在祈福时将我推落山崖。”温秋缓缓道来,只听得温恭眉头紧皱看向温娇。

温娇闻言借着温凌云的双手起身,“你可有证据!”

温秋勾唇一笑,“我不仅有长姐买凶杀人的证据,还有长姐勾结卫小姐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