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囚车之上

“刑场到！”

一声暴喝将方白从沉睡中惊醒。

他艰难的半睁开眼睛，脑袋一闪一闪的抽痛，仿佛针扎......

隐约感觉眼前一片昏暗，依稀有火光闪烁。

视线逐渐聚焦，模糊画面渐至清晰。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四方形空间，空间不大，大约容得下一人平躺，四周和顶部，皆是黑色围栏。

“这是哪儿？”方白满心疑惑。

想挪动身体，却发现自己动不了。

目光下移，他看见自己戴着一副枷锁，古时候犯人戴的那种，身上还缠绕着冰冷的铁链。

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被关在一辆囚车里。

“我去！我这是在做梦？”方白心中满是惊异。

透过围栏，可以看到两侧有身披铠甲形似护卫的人，他们手持火把，看押着囚车，正缓缓前行。

方白环顾四周，发现囚车不止这一辆，前后皆有。

车队正缓缓驶入一座巨大的环形广场，四周石砌城墙森然耸立。

城墙顶端每隔一段距离就矗立着一个火盆，盆内烈火熊熊，照亮了场内每个角落。

“难道真的在做梦？要不再睡一会儿？”想着，方白又缓缓闭上了眼睛，反正脑袋还时不时抽痛。

“不对，睡着了，怎么可能感觉到头疼呢？”念头刚起，方白刚合上的眼，又猛地睁开。

旋即他咬了咬自己的舌头。

“哎哟，疼疼疼！”

“这绝不是在做梦。”方白十分笃定。

这疼痛感受极为真实，他对周围事物的感官也如此真切，哪怕一阵微风拂过，都能清晰感觉到，这绝非梦境所能企及。

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开始搜索自己的记忆......

方白是刚大学毕业不久的应届生，大学主修环艺。

毕业后便在大学所在的城市找了份工作——某室内设计公司担任设计师助理。

听起来不错，其实就是个绘图加打杂的，经常熬夜加班画图、改图，承受着来自设计师和甲方的双重压力，夹缝求生。

他最后的记忆定格在一次加班的晚上。

那日，由于工作到很晚，方白便打开了“小众频道”直播间，顺便拿了包纸巾放旁边。

锁定了自己关注已久的“女神”，准备看看直播，放松一下再继续加班。

看了一会儿，直播进入每日的抽奖环节，抽奖需要刷两个小礼物当“入场券”。

不久，屏幕右下方便出现了一个“幸运转盘”。

网友们纷纷开始刷礼物转转盘，刷的多的优先，次数也相应多一些。

主播依照转盘指针所指内容，予以相应回应。

转盘上的内容丰富多样，诸如“小秀”，即让主播跳舞，还有比心、卖萌、真心话大冒险等，当然，还有些“内容”是不能说的。

过了许久，终于轮到方白。

他心里微微有些激动，略微调整了一下座椅和坐姿，让身体更靠近屏幕。

对着双手呵了一口气，再用力搓一搓，点击开始。

屏幕内，幸运转盘指针开始转动......

方白也没太在意，这种游戏他玩过很多次，基本没有中过一次像样的奖。

大多数是什么真心话大冒险呀，棒棒糖呀，比心、卖萌、学狗叫什么的。

不过他心里还是隐隐有些小小的期待，也不知道在期待些什么。

转盘指针转了几转后速度渐慢，最后缓缓悬停在一个“飞机”图标上。

“这是？”方白心里一紧，猛然从座位上站起来，嘴里缓缓吐出两字：“空降？！”（意为线下见面，这是幸运转盘的最高奖励。）

随即，他眼前一黑，记忆戛然而止。

难不成自己是“激动”死了，然后穿越了？

想到这儿，方白又突然发现在自己记忆深处，多了很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碎片。

他试着努力回想，突然脑袋仿佛针刺一般钻心的疼，这次疼痛更胜之前，仿佛来自灵魂。

“啊......，疼......！”方白连忙停止回忆。

这时，车停了，第一辆囚车被打开，两个身披铠甲的护卫，从车内架出一个人。

看样貌，是个中年男子，他披头散发，被护卫架着往一个石台上走去。

石台颇为陈旧，整体呈紫褐色，台面雕刻着诸多繁复的图案，部分图案已斑驳，给人一种时代久远的沧桑感。

方白总觉得石台上雕刻的图案有些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并没有想象中的大喊大叫或者跪地求饶，那男子始终昂着头，目光仇视的盯着周围众人。

远处，一只体型比棕熊还大、皮毛呈黑红色的巨狼缓缓靠近石台。

方白眼瞳一缩：“我去，异兽？”

咦？我为什么要说“异兽”，而不是“野兽”？方白内心惊疑。

没等他深想，从狼背上跃下一人，亦是身披铠甲、腰佩长刀，但头上却长着两只角，面孔似人牛结合。

“我嚓，牛头人？”

此人手持卷轴，踏上石台，行至男子面前。

押解犯人的两护卫向牛头人躬身道：“巡查使大人，犯人黎枭已带到。”

被称作巡查使的牛头人，展开卷轴念道：“黎枭，死面人，死面教会教徒，因在都城从事颠覆我罗刹国统治的活动，且谋害数十名帝国平民，按律当处毁面之刑。”

“呸！”那叫黎枭的男子，朝着巡查使狠狠吐了一口吐沫，怒目圆睁。

巡查使并未躲避，也未言语，只是默默的朝护卫点了点头。

护卫将黎枭带到石台中心的刑架前，打开枷锁，将他重新锁在刑架上。

刑架呈圆柱形，通体黑色，有暗红螺旋纹，其上有锁链和血迹，顶端处燃着火把。

其旁站着两人，皆身着黑袍，头戴兜帽，胸口有巴掌大的牛头纹章，由于光线昏暗看不清面容。

这时，其中一名黑袍人缓步走到黎枭面前，微微抬头，打量了他一眼道：“还挺硬气，我喜欢！”

听声音是个老妪，嗓音嘶哑，阴寒中透着一丝邪恶，极其难听。

方白从他们对话中捕捉到了关键信息：死面人、罗刹国、谋害数十人、被判“毁面之刑”？

这是毁容的意思？这也判的太轻了吧？方白都不敢相信。

原以为要砍头什么的，着实吓了一跳。

方白并不知晓“死面人”是什么，或许是一个种族，而罗刹国之名，他觉得有些耳熟。

不等方白细想，老妪伸出手拍了拍黎枭的脸，黎枭刚想有所动作，突然，他身后的刑架上暗红色螺旋纹陡然旋转，他便像被一股巨力压制般，身体紧紧贴着刑架，无法动弹。

接着，老妪的手在黎枭脸上一阵摸索，像是在寻找什么。

那手皮肤干瘪，形若枯槁，指甲黑而细长，煞是恐怖。

片刻后，老妪似有所获，指甲猛的插入黎枭脸中......

“啊——啊——！”凄厉的惨叫声随即传来。

还没等方白回过神来，老妪猛然用力一扯，竟将黎枭的脸从头上活生生扯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方白惊愕的张大了嘴。

这还没完，黎枭的脸被扯下来时，并没有想象中的血肉模糊，而像是一块长着五官的面皮一样，面容扭曲，表情痛苦，仍然不停的发出叫喊。

老妪一掌将面皮拍在石台上，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寒光一闪，只听“嚓”一声，匕首穿透面皮眉心，将其牢牢钉在石台上。

叫喊声戛然而止。

可面皮依旧在微微扭动挣扎，仿佛要挣脱匕首的束缚。

此时石台上雕刻的图案微微闪动，黎枭的面皮像是受到某种神秘力量压制般，渐渐停止挣扎，只是偶尔轻微抽动。

见状，站在一旁的另一位黑袍人，走到被钉在石台上的面皮前，取出一黑色瓶子，往面皮上倾倒了些许紫色液体。

紫色液体一接触面皮，面皮便冒出紫色烟雾，又开始剧烈挣扎，断断续续传出声音：“圣心......不死，死面......永存！呃啊——！”

不久，面皮被腐蚀，化为一滩紫色浓水，顺着石台雕刻的纹路四处蔓延，很快被石台吸收，只留下淡淡的痕迹。

一阵风吹过，方白闻到一股刺鼻气味，他咽了咽口水，身体微微颤抖，不知是吓得，还是风吹着有些冷。

看着刑架上面部血肉模糊的黎枭，之前还在微微抽动挣扎的身体，随着面皮被腐蚀，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气似的，一动不动了。

两名护卫走过来，从刑架上解开黎枭的身体，拖至离石台不远处的空地上，浇上火油，一把火烧掉了。

“咚咚咚！”一阵撞击囚车护栏的声音传来。

方白转头望去，只见隔壁囚车里一名中年男子正朝他微微点头。

男子微笑道：“我叫渚风，魔喉教堂主，你呢？”男子显得十分镇定，并未因有人被行刑而惊慌失措。

“方白！”方白并未隐瞒自己的姓名，反正此处无人认识他，叫什么都一样。

渚风正色道：“你我皆被囚于车中，也算有缘，若一会儿有变故发生，你可与我们一起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