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丈夫行事,当断则断,岂可畏首畏尾!
曹贼之爪牙何其强盛,天下之人莫能匹敌。如今我等以鲜卑作饵放调离了大部分曹兵,今何以犹豫!”
“公台,快快决断吧!”
“是啊,叔父,我等累世名门,岂能被卑贱黔首分割权柄!”
“叔父,今大计将成,只要您点头挥兵,汉室可兴,我陈氏可兴啊!”
陈宫瘫坐在地上,双腿打开,全然没了往日的风度,陷入极端的犹豫之中。
……
柴桑城中,孙权看着自己面前周瑜的棺椁,一时无言。
后面,则是周瑜的妻儿跪作一排,披麻戴孝,垂泪哭泣。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名闻天下的小乔。正所谓:要想俏,一身孝。如今小乔这绝色的容颜配上一身孝服,啧啧啧……
不过院落内的众人无论年龄,身份,皆对着周瑜的牌位垂泪。这就是东吴白月光的含金量。
周瑜的儿女年幼,陆逊以弟子身份代行职责,招待来往宾客,为之回礼。
周瑜的死可谓是对江东造成了巨大的震动,虽然所有人都想着把周瑜的权力夺到手里。
可真当这根东吴支柱倒下之际,所有人没由来的感到了一股莫名的悲伤。
周瑜主权之时,一切以江东利益为先,从未有因个人喜好而废公事的情况。
所以哪怕与周瑜意见不和,也从来不用担心会被穿小鞋。
可现在不同了,毕竟孙权小心眼是出了名的。
前段时间柴桑城中有个外地客商无意间提到了孙权“合肥十万”的事迹。
结果孙权直接随便找了个借口,把整个商队扣下,说闲话的那名商人及其亲信尽被诛杀。
以往有着老国太的压制,以及周瑜的辅佐,孙权看起来谦卑好学,为人大度。
可如今随着孙权老母被曹操请走,周瑜去世,无人再能压制孙权后,其真实面目也一点点显露了出来。
在大宴群臣的场面上,有个人仅仅只是无意提了一句合肥周边兵力变化,一瞬间孙权就变了脸色,以嘲讽主公为由,不分青红皂白直接丈打二十军棍。
若非鲁肃及时求情,恐怕那位老大人就要被活活打死了。
尤其是周瑜死讯传来后的这大半个月中,孙权的性格越发的喜怒无常,且多疑猜忌。
只能说孙权现在是原形毕露。原本的孙权有着母亲,以及大……大哥的好兄弟的看管,行为有所收敛。
现在所有能限制孙权的人已经都不在了,自然也就没有继续装下去的必要。
孙权孤零零的站在周瑜的牌位前,手上端着三炷香,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孙权面无表情的将手上的香插进香炉,默默转身离去。
是夜,宾客离去,周府上下只余周瑜一家老小。
陆逊跪在灵堂中,回忆着周瑜教导自己的点点滴滴。
说起来,陆逊是跟着叔祖陆康长大的,小的时候一直也都是以自己的叔祖为目标,希望可以成为叔祖那样的好官。
可是忽然有一天,一个叫孙策的人攻打庐江,叔祖为了保住自己,将自己送入了江东。而自己,则因为城破,郁郁而终。(历史上陆康记录是病逝,剧情需要)
陆逊本来准备发奋图强,有朝一日可以为叔祖报仇,光复陆家。
可谁也没想到,纵横江东的小霸王居然会那般草率的死在刺杀中。
仇人虽死,陆逊光复陆家的志向却不曾望却,所以他选择了投奔孙权。
靠着陆家的名望以及自身的才智,陆逊也确实得到了孙权的赏识,从而见到了那个,如同一抹月光一般的存在。
一直以来,陆逊对于自己要成为怎么样的一个人,只有一个模糊的憧憬,但直到赤壁之战那一天。
陆逊看到了谈笑间樯橹飞回湮灭的周瑜,他脑海中只有一句话:大丈夫当如是也!
在陆逊看来,赤壁之战的惨败,错完全不在周瑜,周瑜以弱胜强,已经是夺天造化之功。
完全是敌人太强大,太狡猾!
尤其是后来陆逊接受周瑜教导的这段时间,更是完全拜服于周瑜的能耐和心胸上。
试想一下,这样一个有才有颜值,品行高,待你又掏心掏肺的老师,陆逊怎么可能不对其产生崇拜与憧憬。
很多人只知道孙策纵横江东,却不知背后的军师一直都是周瑜。
历史上的周瑜简直是妥妥的小说男主标配。
出身名门,祖上出过数次三公,少年时便以才思敏捷,容貌绝美而名满天下。
更是有着曲有误周郎顾的传说。
若论统帅能力,周瑜是要强于同一时代几乎所有人的。
六年中,周瑜以三千兵马指挥孙策横扫江东,堪称孙策外置大脑加媳……咳咳好兄弟。
南郡之战中更是击败曹仁徐晃,夺取江陵,一手将江东推上了第一个鼎盛时期。
一举狂涛快哉风,世浪翻复中。
古今谁人堪伯仲?琳琅玉,江东一梦。
“恩师在天有灵,请看陆逊替您辅佐主公成江东之大业!
陆逊在此盟誓,此生虽肝脑涂地,尸骨无存,也誓报主公知遇之恩,以答恩师传道授业之情。”
“陆将军,主公有请。”
孙府上,孙权伸手抚摸着地图上那块朝思暮想的合肥城,久久不能回神。
合肥!合肥!这一座小小的合肥城,却是生生扼制江东向北发展的钉子啊!
尤其是现在看着曾经丧家之犬的刘备都混到了南荆州那么大的地盘,孙权心中更加不爽了。
不是,同为赤壁之战战败方,凭什么你打输了还能活的那么滋润?
要不是刘琦在江夏带着一万兵马严防死守,孙权直接就是一手背刺灌肠,让刘皇叔好好爽一爽。
如今周瑜临死前拼着最后一口气,替孙权稳定了会稽周边的山越,使得江东民众多出来不少,狠狠的回了一口血。
再加上北方雁门关曹军主力与鲜卑鏖战的消息传了过来,孙权那颗赌狗的心,再次蠢蠢欲动了。
“合肥啊……”
“主公,陆将军带到。”
陆逊低着头,拱手道:“主公!”
孙权回过身来,示意陆逊入座。
“不知主公深夜唤陆逊前来,有何吩咐?”陆逊头戴孝布,面上虽疲惫悲痛之色难以掩盖,却依旧不减少年英姿。
“伯言,此番召你前来,乃是希望你可以领兵进攻合肥。”
陆逊猛然抬头,目光中满是不解之色。
主公,是你说错了,还是我听错了?咱们江东这情况,去打人家的合肥?您没事吧?
要是荆北没落入曹操手里,做一做拿下合肥的梦也无妨。
可现在江陵城曹仁可是在那蹲着呢!他可是捏着棒子看咱们江东好久了。
原本刘备倒是可以帮江东分担一下压力,可现在刘备掏空家底去干刘璋了。
现在刘备自己的荆南地区都是岌岌可危,更别说帮江东分担压力了。
话虽如此,但陆逊还是在脑海中仔细思考了一番,得出的结论就两个字“找死”!
而且,退一步讲,就算江东打下了合肥也绝对守不住!
等曹操腾出手来,拿回合肥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这就是基本盘大的好处,输一波不痛不痒,最多三年就满血复活。
而江东和人家根本比不了。你治下才多少人口,人家治下多少人口?
主公,听我一句劝,咱们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搞生产,平衡内部矛盾,然后再考虑爆兵和曹操solo的问题。
陆逊完全没注意到,此刻孙权笑容之下的阴郁之色,深不见底。
在孙权耳中,陆逊的话仿佛在说:权子,这里面水太深,你把握不住。
“伯言,话虽如此,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