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公道

乌阳县。

天色越来越亮，元府门外却早已人头攒动。

随着时间流逝，赶来看热闹的百姓还在不断增多，将府邸大门围得密不透风。

众人的目光齐聚在高悬于牌匾之下的两颗头颅上。

此刻，浓稠鲜血已然干涸，凝成暗褐痂痕。

“死得好啊！苍天有眼！”

“大哥慎言啊...”

“娘的！怕个甚！”

“这老王八蛋跟小王八蛋平日坏事做绝，把咱百姓往死里糟践，如今都成了刀下亡魂，你还这般畏畏缩缩！”

“老子今日偏要喊，苍天睁眼，收了这俩祸害！”

这时，被陆良饶过一命的孟勇匆匆赶回，费力地挤过拥挤的人群，站到了元府门前。

他抬眸望向那两颗的高悬头颅，神色复杂，良久，才幽幽叹出一口浊气。

这世间，并非没有公道。

只是，这公道从未落入自己手中。

当真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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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天莲宫。

巍峨耸立的山峰之间，一处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宫内。

身着一袭白衣的老妪静静端坐于上位，她直直朝着下方垂首而立的女弟子问道：“若姝呢？”

闻言，那名女弟子仿若受惊的鹌鹑，身躯微微颤抖，嘴唇轻启，欲言又止。

片刻之后，她缓缓低垂头颅，声音仿若蚊蝇振翅，怯懦地说道：“若姝师妹，早已在三个月前下山，至今未归。”

老妪听闻此言，目光瞬间一冷.

“你们为何不拦着？”

“弟子...弟子阻拦不住。”

老妪闻言，心中怒火仿若熊熊燃烧的烈焰，却又无奈地发觉，事已至此，发火亦是无用。

她缓缓闭上双眸，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轻轻一叹。

“去找。”

紧接着，她睁开眼眸缓缓转头，朝着身旁一位身着华服，气宇轩昂的年轻男子看去，那目光中透着几分歉意与尴尬。

“抱歉，世子殿下，让你见笑了。”老妪微微欠身，以示歉意，声音已然恢复了几分往日的平和。

“都怪老身，平时太过骄纵这丫头，才落得今日这般局面，让殿下白跑一趟，老身实在愧疚。”

闻言，姬沧海神色平静，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温润笑意，和声说道：“无妨。”

他顿了顿，微微仰头，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之中，悠悠叹道：“我大概也能知道，若姝妹妹是因为得知要与我定下婚约才会逃离。”

“说来，也怪我这几年忙于诸事，疏忽了她，未曾前来探望，平白让她心生抵触。”

“这件事我亦有责任。”

“我愿同宫中弟子一道，前去寻她回来，也好当面与她把话说清，莫要再让误会加深。”

......

与此同时，一处蜿蜒曲折的山路间。

马车缓缓行驶着，车轮辘辘，碾压过地面的土石，带起轻微的烟尘。

陆良坐于马车最前方，目光专注，他一只手拿着一幅画像，画像上女子的面容仿若隔着纸张都散发着独特韵味，眉眼盈盈，风姿绰约。

另一只手则拿着一张地图，上面的线条勾勒得颇为粗糙，山川走势只是大致绘出轮廓，村落城镇的标注亦是模糊难辨。

得益于原主遗留的记忆，让他能精准地解读这张看似简陋的地图。

“快到了。”陆良微微眯起双眸。

“约莫还有十余里左右，只希望这白美莲别跑了，或者被他人捷足先登。”

如今的陆良已是先天后期，对付一个修内功的后天圆满武者，不在话下。

这玄清玲珑体果真逆天，陆良这几日只是趁着空闲打坐修习下内功，便如顺水行舟般突破，全然没有遇到原主曾经碰见的那种如铜墙铁壁般难以逾越的瓶颈。

就在这时，车帘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撩起，紫儿那俏皮可爱的脑袋仿若春笋冒尖般“嗖”地一下探了出来。

她先是瞪大了眼睛，发出一声满是新奇感的轻咦。

随后目光牢牢锁定在陆良右手上的画卷，眼眸里闪烁着抑制不住的好奇光芒。

紫儿脆生生地问道：“良爷，这个是你娘子吗？”

闻言，陆良眼皮都未抬一下，淡淡地吐出两个字：“不是。”

“那是谁？”紫儿不肯轻易罢休，继续追问。

听到二人的对话，苏秋禾也被勾起了兴趣，缓缓探出脑袋，目光顺势朝着陆良手上的悬赏令扫去。

见她神情专注，显然是识字能看懂内容的。

不过须臾，她便轻声开口解释道：“这是悬赏令，被画上去的都是坏人，良爷是要去杀这上面的人。”

“喔。”紫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然而，还没等她继续细究琢磨，肚子却突然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咕咕声。

干粮早已被吃完，除了陆良外，众女现在皆是饿着肚子。

不多时，一家铺子映入陆良眼帘。

此处荒郊野岭，离城寨还有不少路程，铺子与客栈连为一体，店外热气氤氲。

店内奇怪的是，这般宽敞的铺子，除了老板夫妇二人忙碌身影，再不见其他客人。

陆良缓缓勒住缰绳，马车停稳后，目光看向冒着热气的蒸笼，朝店老板问道：“老板，包子怎么卖？”

“菜馅一文，肉馅三文！”老板高声应道。

陆良点了点头，转身朝车厢喊道：“都出来吃包子，要吃多少自己说。”

一听有包子吃，饿了一早上的众女瞬间来了精神，叽叽喳喳地从车厢里钻了出来。

“俺要吃肉包子！”

“良爷，俺...也要次肉包子！”

紫儿绿儿你一言我一语地嚷着。

闻言，陆良对老板说：“她们要多少，你就给拿多少。”

陆良并不在乎她们让老板多拿，吃不完的，可以留着路上当备用粮。

总归不会浪费，还能以备不时之需。

“好嘞客官。”老板爽快答应，又笑着问紫儿几人：“姑娘们，都要吃啥馅的？”

陆良则大步迈向店内座椅，姜若姝默默跟在他身后。

“马上就要到山阳郡了，到时候就能将阿华送回去，见她爹娘。”

“嗯。”姜若姝轻应了一声，微微颔首。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心底对陆良的看法悄然有了些许改变。

陆良之前言辞凿凿，说与成虎共事做这人牙子的活计，皆是被迫无奈之举。

起初她满心狐疑，只当是陆良巧言令色，可这段时日的种种细节，又让她忍不住信了几分。

然而，可不能全然轻信了他，要知道衙门中，可挂着陆良原来的悬赏令。

谁晓得他是不是又在给自己“唱白脸”呢？

在没有亲眼瞧见紫儿和绿儿安然无恙地回到家中之前，姜若姝不会就此离去。

就在这时，姜若姝那原本低垂的眼眸陡然一缩。

自幼起，她的听觉就远超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