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女主的白月光

花酒酒狐疑看去,入殿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佝偻老头。

一身龙袍松松垮垮套在身上,菊花般的脸上抹了厚厚一层白粉,嘴唇涂的猩红。

头上扎着孩童才会梳的总角,看起来怪异又滑稽。

下一刻,她的双眼瞪大到极致。

跟随晋帝进来的,还有个青年。

那人一袭白衣,如披光夜行,满头墨发半束,长及足踝。

鬓丝遮绕间,露出发下清耀如月华的盛颜。

神明造世时,世间之美应是有九分都用在了他身上,其余的一分才散给世人。

她知道这是谁了,女主的白月光。

晋帝落座,白衣青年倚靠在旁边,黑瞳淡漠,却又似漾着粼粼笑意。

众人齐齐跪地参拜。

花酒酒可没胆子特立独行,头压的比所有人都低。

“众卿平身。”

晋帝的声音沙哑浑浊,喉咙像含着一口痰。

“今,恰逢春日盛宴,孤找到一个好玩的东西,也来凑凑热闹!”

花酒酒尚还懵逼时,熟知他脾性的众人,却是齐刷刷白了脸。

贴身内侍拍拍手,很快有内侍抬来一个黑布笼罩的大笼子。

晋帝兴奋探身,一双昏黄老眼瞪大,死死盯紧笼子。

众人忐忑落座。

内侍掀开黑布,露出里面一个不着寸缕的女人,旁边还有一条狗,正围着女人呼哧呼哧喘粗气。

那狗狂吐舌头,亢奋的有些不正常,某一处狰狞伸出,让在场许多未婚贵女又惊又羞,忙不迭抬手捂面。

花酒酒猜测到晋帝想干的事,忍不住喉咙泛酸。

“淑夫人?!!”

有人认出笼子里的女人,恐惧惊呼。

晋帝见有人认出了她,忍不住得意又阴冷地笑起来。

“昨日孤让她和朱国夫人入宫侍奉,这两个贱人竟敢不从!”

“孤便一个上锅蒸煮后,做胙肉敬奉先祖!”

“另一个,孤琢磨了一夜,才想出这么个好玩法!”

“今日,邀众卿同乐。”

有人忍不住干呕。

笼子里的狗狂吠一声往淑夫人身上扑,淑夫人被绑住四肢,浑身都是狗爪子划出的血痕。

绝望惨叫响彻云霄。

整个宴会场一片寂静。

燕山雪不忍闭目,盘膝而坐,双拳紧握。

花酒酒不敢往笼子里看。

余光瞥见晋帝激动到扭曲的脸,以及一旁依旧姿态闲适的白衣青年。

那样一张如仙似神的脸置身在这修罗场,莫名有些荒诞割裂。

她想了想,暗下决心,趁这会儿现场一片混乱,悄悄蹭到燕山雪身边,低语了几句。

燕山雪睁眼看她,神色复杂,旋即暗叹一声,右手轻动,射出一道暗芒。

笼子里的惨叫骤然停歇。

晋帝脸色一变,面上似有鬼气翻涌。

内侍匆忙上前查看,须臾,战战兢兢禀道,“陛下,淑夫人……死了。”

“死了?”

晋帝阴阳怪气拔高语调,眼珠子阴侧侧逡巡一圈。

被他视线扫过的人,无不恐惧垂首。

“孤看,分明是有人故意和孤过不去!”

说到最后,他一字一顿,语气里几乎有毒液泌出。

“是九公主!奴婢看到了!”

这一声,在一片寂色恐慌中,犹如平地炸响的惊雷。

花酒酒心脏像被人扯了下。

燕山雪一把按住她发颤的手,镇定看她。

花酒酒莫名被稳住了心神。

看向声音来源处,是春儿!!

她跪地,痛心疾首指向花酒酒。

所有人视线都看了过来。

燕山雪准备起身,花酒酒反手按住他,不紧不慢来到晋帝跟前跪拜。

她也很害怕,可一人做事一人当。

她好歹也是晋帝的亲女儿,又做好了死不承认的准备,想来晋帝应该不至于太丧心病狂。

“你是?”

晋帝眯着阴鸷的眼。

花酒酒嘴角一抽,硬着头皮道,“父皇,儿臣是您的九女。”

内侍凑近他低语了几句。

晋帝恍然大悟,咧着红艳艳的嘴看她,“抬头,让孤瞧瞧。”

花酒酒起身,昂首。

晋帝舔唇,像只看到肥肉的饿狗,垂涎道,“美!甚美!”

花酒酒头皮发麻,后背似窜上了一条毒蛇。

这个老登在胡咧咧什么?!

她可是他的亲女儿!!!

“过来,让父皇瞧瞧。”晋帝语调轻浮,冲她涎笑招手。

花酒酒,“!!”

无数目光针般扎在她后背,或怜悯,或幸灾乐祸。

“丑死了。”

突然一道冷冽如清泉流响的声音传开,带着淡淡的嫌弃。

霎时,身后投过来几道怨毒视线,恨不得洞穿她的背。

花酒酒看向声音来源。

那个仿佛置身缭绕雾霭中的雪衣青年,正冷冷注视她。

“……”

奇怪,她什么时候惹过他?

花酒酒低头,努力降低存在感。

只听得上首晋帝讨好的声音立马传来,“对!丑死了!”

他厌烦道,“滚滚滚!”

花酒酒如蒙大赦,即刻借坡下驴,顺势退出了宴会场。

一出殿门,她方察觉脚下发软。

没想到晋帝这个老东西,是个生冷不忌的变态,连自己亲女儿都不放过。

她走的飞快,一个没注意,差点摔倒。

“九妹,小心!”

横扶过来一只手,空中骤然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花酒酒抬头,见是一名红衣少女。

挽着元宝髻,长的同她有六分相像。

花酒酒呆呆看着她,少女噗呲一笑,“怎么?不认识八皇姐了?”

花酒酒回神。

这少女穿衣打扮跟她一模一样,加上那张六分像的脸,乍一看还以为二人是双生子呢。

“多谢八皇姐。”

她福礼。

少女忙凑近扶她,那丝血气更浓了。

“不必客气,几日不见,九妹怎么同我生分了?”

奇怪,哪来的血腥味?

花酒酒微微蹙眉。

她并不知道原主的性子,便推说,那日大火受了些惊吓,还没缓过来。

少女握住她的手。

“我送你吧。”

二人并肩前行,天色阴沉,瞧着,似是要下雨。

行至明安殿,已有疾风卷卷。

花酒酒下意识扶了扶额边摆动的金步摇,只觉它晃的人头晕。

余光瞥见一旁的八公主,她也用手扶住了金步摇。

无论姿态还是角度,都几乎同她一模一样。

花酒酒压下心中怪异,念头转了几瞬,抬手状似随意拂过衣襟口。

那厢,八公主也伸手摸上衣襟。

花酒酒身形一滞。

她在模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