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身着漂亮绸衣,神情却苦涩忧愁的女人。
她嘶哑的重复着。
“我的女儿卖十两白银。”
年幼的女儿守在母亲身边,看起来,不过两三岁的样子。
女人脖子上挂了张牌子,展示着待售的女儿,和正在出卖的母爱。
母女就站在坊市边缘的入口处,年幼的女儿一脸茫然,傻傻配合母亲重复着。
“我父亲是修仙者,我会有灵根的。”
“我父亲是修仙者......”
在以修仙者为主的清溪坊,花十两银子买一个可能有灵根的小姑娘,其实还算是个合理的价格。
往往这类卖孩子的情况,都是因为她的男人,那个不知名的散修,已经许久未归,可能死在了外面。
不过,一般的散修不会买这种小姑娘,毕竟,十三岁才能检测灵根高低种类。
十年的养育,太麻烦了。
“别看了,跟紧我!”
王荣远紧了紧牵马的缰绳,低声对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少年郎道。
“是,叔父。”
作为穿越者,有宿慧的王玉楼比他堂弟王玉安机灵许多,立刻就收回了目光,看向清溪坊市内的方向。
“荣远叔,才十两银子就能买到可能有灵根的娃娃,我们王氏又不缺凡人常用的银子,为什么不买?”
王玉安不解的问道。
“大拖油瓶带着小拖油瓶,谁知道那女娃的父亲是怎么回事?
忘了家学教你们这些小崽子的东西了吗?
给我背一遍,你们引气期小修士在外出行时要守的家规!”王荣远神色严肃的看向王玉安。
在家族内,王荣远以武勇志坚而闻名,实力在练气高阶,位列家族传法堂第三家老之位。
正是因为他实力不俗,才接下了送家族玉字辈俩小子来清溪坊的活。
此刻他一发话,那威严的派头,连王玉楼都心下凛然。
玉楼的堂弟王玉安更是吓得脸都白了,他结结巴巴的委屈回道。
“行路只走大路,往来只交世交,买卖先砍九成。
遇事退至人群后,有利让与道友先,听话只信半分足。
腿上常备千里符,守得全身......守得全身......”
在叔父的压力下,第一次远离族地的王玉安被吓得脑子都是浑的。
一时间,竟荒唐的把家族苦苦教导的引气期外出族训忘了半句。
“啪!啪!”
炼气修士之所以叫练气修士,是因为他们都练得一口灵气藏于丹田。
见王玉安这小崽子连外出族训都敢忘,王荣远当即引了一股灵气,化作淡青色的大巴掌,对准王玉安的左右脸颊就是两个大鼻窦。
练气高阶修士对灵气的控制能力远超王玉楼的想象,王荣远这两个大鼻窦,可谓同时了兼具惩戒力与安全性。
扇的声音又脆又响,好听极了,吓得王玉楼都一哆嗦。
同时,王荣远还控制好了力道,丝毫没有伤到王玉安。
“呜呜呜,叔父,我错了,别打了......呜呜呜......”
远离父母,离开了从小长大的族地,一路上,性子本就跳脱的玉安跳的比天都高。
现在,叔父两个大鼻窦,打醒了他的跳脱梦。
“荣文和你娘太宠溺你了,守得全身保仙途都敢忘!”
恨铁不成钢的指了指王玉安,王荣远又看向玉楼,道。
“玉楼,你以后多多提醒他,这小子,哎!”
王玉楼是从二十一世纪的华国穿越来的,自然明白王荣远对自己、玉安的希冀.
这位家族的长辈没什么爱扇大鼻窦的特殊癖好,纯粹是被气到了。
“是,叔父,守得全身保仙途,玉楼必不敢忘!”
说着,玉楼还踢了玉安一脚。
经由堂哥这么一提醒,玉安也反应了过来,连连保证道。
“俺也一样,必不敢忘,必不敢忘!”
玉安这小子学着王玉楼的表态,勉强让王荣远放心了点。
虽然玉安这个狗东西有点跳脱,但玉楼倒是谨慎的性子,这俩小鬼在清溪坊内互相扶持,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毕竟,王家在清溪坊还有其长辈在,又不是只有这俩小鬼。
“哼哼,你们啊,在这里等我,我去把青骢马与马车托存一下。”
王荣远牵着青骢马,步入了清溪坊内外围的停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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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安,还疼吗?”
看着弟弟肿胀的脸颊,玉楼关心的问道。
“能不疼吗?扇你你也疼!”
捂着脸,玉安眼泪汪汪的委屈道。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甚好,他对王玉楼的关心倒没什么意见,就是觉得太冤了。
不就是忘了半句话,至于吗?
爹,娘,俺想你们了!
“额,叔父也是关心你,族学中的玉明大哥每次讲到他弟弟的事情,都会眼眶含泪。
我们这些引气期的小字辈,离开家族的庇护后,只有谨小慎微才行。”
王玉楼有些哭笑不得的提醒道。
自己的这位弟弟,还真是被他爹娘给宠的太厉害了。
他提到的玉明大哥,是玉字辈的老二,练气初阶的修为,在家族族地修炼,也兼职给家族的灵根子弟上上课。
他的弟弟玉流,就是外出求学的过程里,因为少年心性,贪图凡间的床第之欢,被劫修暗杀于凡俗市镇内的宅邸中。
作为筑基小族,相比于紫府门阀、大宗左道,王家在梧南盆地内只算微末。
但......对于朝不保夕的散修而言,王家子弟身上的东西,已经够他们冒险了。
“哥,你看,那里有没穿衣服的女修者。”
然而,他的关心都是多余的,玉安这个狗东西看到了漂亮的女修,脸上瞬间就不疼了。
神医!
玉楼脸上有些嫌弃,不过心中也有几分欣慰。
玉安这小子还算个东西,有好事也没忘了玉楼——没白疼他。
顺着玉安的视线看去,玉楼也注意到了那位站在坊市地摊边的女修者。
明明是阳春三月的时节,这女修却似乎热的厉害,上身只穿了丝质的鹅黄色抹胸,下身则是一条短罗裙,裙摆堪堪盖住臀线。
地摊上售卖的是些石头、金属,尽是些炼器用的物事,也不知道那位散修从哪弄来的,女修者则在和摊主讲价。
“别乱看,说不定是修魅术的,万一你被着了道,等将来我成了练气,也要在族学哭你了。”
拉了玉安一把,王玉楼把他的猪头脸从女修的屁股上扭到了一旁。
“你小心些才对,我可也是双灵根,虽然只是金土,比你的水火在炼道天赋上差了些,但斗法更强!”
猪头小子嘴硬的说道,说着,他又情不自禁的扭了过去。
激情女修硬控纯情萧楚南了属于是。
不穿衣服的女仙,家族内可见不到!
十三岁的少年,已经对男女之事有了心思,这也是家族在他们灵根测出来后,立刻把他们派到不同地方修习的原因所在。
出去修习家族内没有的术法,最好顺道找个资质绝顶的道侣,帮王家做强做大!
见弟弟如此猪哥,王玉楼加大了力度,用引气期两层的修为,双手按着,生生的把动情的萧楚南给压制住了。
“哥,你这是仗着修为欺负我.....”
王玉楼摇了摇头,大家一起检测完灵根的,一起开始引气,你只有一层还能怪我?
“我看你真得小心了,玉安,外面的诱惑可不止这些。
花花世界迷人眼,没点心性早晚翻,玉安啊玉安,你以后可咋办。”
“哼哼,可能是她修炼了魅术,对,一定是因为这个。”
男人的嘴硬没有上限,玉楼都不想理这个傻弟弟了。
不过他倒没有什么厌恶之情,玉安这种心性反而很正常,毕竟,不是谁都和他一样,是带着宿慧穿越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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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两万余里的梧南盆地,面积约等于王玉楼前世星球上的欧亚大陆。
盆地中,有三家上门,七派左道,合称十宗。
十宗以下,则是成百上千的修仙家族,以及中小门派。
清溪坊位于梧南盆地西北部,隶属于左道红灯照,是家面向炼气期修士的小坊市。
由于有筑基期修仙者长期坐镇,几百年来口碑也不错,所以生意红火。
清溪坊内,坊市边缘处的停马场中,今天也人来人往。
炼气期的修仙者已经可以乘着法器飞行了,但催动法器需要时刻损耗灵力,而且飞在天上太惹眼。
因此,哪怕是练气期修士出行,往往也只会在地面快速赶路,而非傻模傻样的飞在半空中。
不过,王家在清溪坊内,其实有自己的店铺、客栈、院落,别说停一匹青骢马,就是停十匹都无碍。
王荣远特意来清溪坊停马场,要做的可不只是停马如此简单。
把青骢马、马车安置好,他悄悄的走进了停马场的兽用物品铺子内。
铺子老板也是位练气修士,看起来神头鬼脸的,总之不像人样就是了,此刻正躺在椅子上享受引气女修的按摩。
“老王?”
见到王荣远进来,他挥手把女修赶走,从躺椅上撑起了身子,问道。
“我说怎么今天听到乌鸦一直在叫,你来我这里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说吧~”
王荣远大马金刀的坐到了老板对面,自来熟的给自己倒起了茶。
“狗嘴吐不出象牙,老鬼,我托你找的东西有消息了吗?”
喝了口八品的顾氏灵茶,王荣远看向名为老鬼的情报贩子。
“乌蒙三友说不知道,响水滩的匪头说有消息,但要先给五十块灵石才告诉你。
一片红倒是不要钱,但他也辅修炼道,东西找到了,他自己要用......”
王荣远一边点头,一边默不作声的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继续喝。
把附近知名的劫修掰着指头数了一遍,名为老鬼的练气期老板一谈手,道。
“老王啊,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那位筑基期伏龙观修士遗蜕的风声只出现过一次,但我们清溪坊附近的小族、散修、劫修已经找了五年了。
一点其他的消息都没有,可能根本就不存在这个人。”
王荣远又给自己倒了杯灵茶,道。
“继续找,万一找到了,我只要他的炼器手札,抄一份就行,其他的全都不要。”
老鬼疑惑的摇头。
“伏龙观的人自己都找不到,我们散修能有机会吗?
而且,那些劫修都是大族养的,大族得了遗蜕,也定不会坐视炼器手札外流。”
发现茶壶里已经没有灵茶了,王荣远起身,准备离开。
“找就是了,劫修是劫修,大族是大族,遗蜕找到了肯定要过劫修的手,会有机会的。”
凝视着王荣远离去的背影,老鬼微微有些咋舌。
难道说,王家在红灯照里的那位筑基老祖,知晓些什么特殊的消息?
他一边想,一边拿起了茶壶。
“我入你姥姥!”
老鬼的声音如此之大,已经在门外的王荣远都听到了,他微微一笑,加快了离开的步伐。
顾氏的八品灵茶?
包喝光的!
不喝光,我给你那五块灵石的情报费岂不是白给了?
一点信息都没有,喝你一壶灵茶已经很厚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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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先带你们去吃饭,咱们在清溪坊也有产业,你们还是第一次来,带你们认下路。”
王荣远拍了拍玉楼的肩膀,然后又踹了下玉安的屁股。
“快点走,晚点还要带你们去拜师。”
你就是偏心眼是吧?
玉安心里委屈,但他不敢说。
“叔父,为什么清溪坊的人看起来这么多,我记得玉明大哥说过,这里只有几千名修仙者啊?”
跟在族叔的身侧,玉楼低声的问道。
“不错,能注意到这里的人数不对,玉安,学着点玉楼。
人数太多,往往意味着有变化,有事情发生。
行走在外,眼必须观六路、十路,耳必须听八方。”
王荣远先是点了点玉安,而后解释了起来。
“红灯照前年换了掌门,新掌门是梧南巨商家族出身,颇会经营,给红灯照附庸的所有坊市制定了新的经营计划。
其中有一条,红灯照宗内功勋堂会派个分部,在附庸的坊市中轮流驻扎,方便散修、小家族交易。
之所以最近清溪坊修士数量增加,就是因为功勋堂分部半个月后会到清溪坊,很多大坊市才有的商号也会交笔灵石,跟着分部一块过来。”
巨商家族出身,新的经营计划。
作为曾经天天九九六的牛马,玉楼品出了不对。
红灯照这是?
他还没来得及多想,王荣远就带着他俩,走进了一家名为‘知味坊’的酒楼。
“荣远家老!荣远家老来了!”跑堂的大伙计见到王荣远,顿时笑逐颜开的跑了上来,同时高声的吆喝着。
“吆喝什么!”
王荣远不喜欢这种虚头巴脑的迎来送往,训了大伙计一句后,就带着玉楼、玉安进了后堂。
一位身着紫色锦袍,看起来颇显富态的中年男子迎了上来,给王荣远做了个深深的揖。
“荣远家老,您来也不通知我一声,都没来得及准备什么好菜。”
这位笑容满面的胖子,正是王家在知味坊的负责人,外姓练气修士唐念秋。
实力在练气初阶,还是靠破境大丹突破的,已经没了进一步往上走的可能。
照理来说,他高低也是练气修士,应该和王荣远是平辈,不至于如此客气。
然而,王荣远才刚刚七十岁,已经到了练气高阶,是王家屈指可数的筑基种子。
这里面的差异就大了。
“不用,这是玉楼、玉安,以后他们要在清溪坊学习佐道之术,难免会有遇上事情的时候,那时......”
王荣远还没说完,唐念秋就一副激动的样子,一脸赞叹的指着玉楼道。
“噢?这位是玉安吧,不愧是我们王家的麒麟子,荣文兄生了个好儿子啊!”
我才是玉安!
坏了,我成替身了!
玉安肿胀的脸颊顿时涨的通红,像是个发光的红灯笼,玉楼则只能尴尬的在一旁傻笑。
“哈哈哈哈,你认错了,这是玉楼,那个才是玉安!
玉安、玉楼,来,见过你们念秋族叔。”
王荣远没绷住,憋着笑介绍了起来。
忍着只看了一眼玉安的猪头,压下心中的疑惑,唐念秋熟稔的开口,遮住了自己的大丑。
“哎,都是安北国王家的麒麟子,我眼拙,我眼拙。”
最好的弟子留家中,差一点的弟子去宗门,最差的弟子外出守产业、拓家族。
玉安和玉楼,都是双灵根的资质,在梧南修仙界,这是大有机会进入筑基的修仙种子!
王家怎么可能舍得把他们送到宗门里,给宗门家族的子弟做牛马呢?
“好了,我们先吃饭,就先上半壶顾氏的灵茶,再来两斤灵米,对了,今天都备了什么灵食?”王荣远道。
“大荤的灵食少些,有九品的水元寒鸭三只、八品的钢背灵豚后腿一对,其他的......还有前几天宰的九品木灵傻驴,只缺了三件与驴尾,其他部分都还留着。
灵蔬倒是不缺,该有的都有,您看?”
唐念秋是知味居的大掌柜,对知味居的灵材还有什么,自然清楚无比。
王荣远沉吟了片刻,道。
“鸭子吃的不爽利,八品的肥猪这俩孩子也吃不动,这样,来个红烧驴板肠,再来份清炖驴肉,最后看看有什么不错的灵蔬,搞个小炒,总共多少灵石?”
“哎~荣远家老这是拿我当外人了不是,我怎么能收......”
“家规也不许家老吃白食啊,我今天白吃一顿,后天荣文来了再白吃一顿,一年到头知味居还有多少进项?
好了,你就说多少灵石吧,不许给我打折!”
玉安:叔,你对我有意见,不妨直说!
“四块半,收您......”
唐念秋眼珠子滴溜乱转,寻思着高低也要抹个零。
“好了,给你五块,赶紧上菜,这俩小崽子跟我跑了一天多才到清溪坊,等着吃呢!”
从怀中掏出五块鹌鹑蛋大小的下品灵石,王荣远示意唐念秋别墨迹。
见着灵石,唐念秋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光速收入怀中,而后笑着道。
“荣远家老,您楼上坐,两位小麒麟也楼上坐,楼上坐,哈哈。”
王荣远头也不回的上了楼,玉安傻乎乎的也绷着脸上去了。
玉楼则是又向唐念秋行了个礼,而后也走了上去。
三人离开后,站在原地的唐念秋收起了笑意,甩了甩袖子,也就到后厨催菜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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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唐这个人,整体还算可靠,他是显合叔的弟子,加入王家也有小一百年了。
对了,你们应该叫显合叔爷,可惜,你们都小,没见过显合叔当年的风姿。”
王荣远的目光有些悠远,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族叔当年那叱咤风云的样子。
王显合,王家显字辈的三位筑基之一,已经坐化了二十多年,玉安和玉楼自然是没见过。
修仙家族的辈分传承不是按生父母的辈分算的,而是按百年计算,每一百年启用一个新辈分。
看似,玉楼和玉安只差一个月,但玉楼其实是玉安血脉上的曾祖辈。
“族学中教过我们,显合老祖一生精于畜牧之道,把我们王家的九品木系灵物野驴原培养为了八品傻驴原,知味居的掌柜是他的弟子,倒也应该。”
玉楼很佩服这位显合老祖,穷尽一生,把家族的根基提升了整整一个档次,说是造福了千秋万代也不为过。
在梧南修仙界,家族、仙门与散修之间,最大的差别在于有没有掌握灵物。
每一个灵物都可以持续的产生对应的灵植、灵矿等等,生产资料的仙侠版了属于是。
正是握着一个可持续生产灵驴的傻驴原,王家才能持续有笔固定的基本收入,从而几起几落,在梧南修仙界传承了十几代。
“玉安,多跟玉楼学一学,族学教你们的东西都是有大道理的,见微而知著,玉楼就是学会了的,你嘛......”
王荣远看了眼玉安,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
“叔,玉楼就是聪明点,但我也不笨啊,我也是双灵根!”
玉安此话一出,玉楼就不忍心的扭过了头。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的族学,一起来清溪坊学习佐道之术。
血浓于水的亲戚、诚挚深厚的友情。
玉楼不忍心啊。
弟,你这不是找打嘛?
王荣远也不说话,淡青色的大巴掌又被他祭出。
先打了再说!
淡青色的大巴掌左右开弓,向玉楼展示着练气修士对灵气的精妙控制力。
力道刚刚好,懵逼不伤脑。
“啪!”
“啊!”
“啪!”
“啊!”
“啪!”
“叔,别打了,俺知道错了。”
“啪!”
“呜呜呜,俺想回家......”
那年玉安才年满十三,离开了从小长大的王家山。
出门,就被族叔来了套爱的十连。
谁来他也绷不住啊!
“好啊,想回家是吧?
你是在向我这位家族传法堂三长老申请,更改族内给你分配的道途吗?”
看着哭的稀里哗啦的玉安,王荣远冷声问道。
“荣远叔,玉安没这个意思,他什么都不懂,还是个孩子!”
玉楼被吓了一跳,赶忙替玉安开解道。
《还是孩子》
这句话的含金量懂的都懂,听起来混蛋,但真的有用啊!
“就是什么都不懂,才不能害了他!”
王荣远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道。
“你们俩是玉字辈少有的双灵根资质,比三灵根四灵根有天赋,比单灵根更从容。
族内花了大价钱,才根据你们的灵根,为你们寻访了一位可以传授你们佐道之术的老师,就是希望你们能成材,为族中带来新的佐道之术传承。
但如果因为什么都不懂,把自己的命折在外面,还不如回到族中养驴,做个清闲的普通族人。”
听到要被发配去养驴,玉安哭都不敢哭了。
最好的留家中继家学,差一点的去宗门搏机会,最差的驻扎外部产业或巡游四方做散修——还有点虚无缥缈的改命机会。
最最差的,就是留在家中养驴,一辈子可能都突破不了引气期,这是一般的四灵根、好点的五灵根才会被分到的活!
“叔,俺知道错了,俺不想回去,俺知道错了。”
脸颊肿胀的玉安抽着鼻涕,窝窝囊囊的认起了错。
“你错哪了?”
在玉楼担心的目光下,荣远叔终究还是给了玉安一个机会。
玉楼太清楚了,刚刚,荣远叔是认真的。
王家的家训在那里,不够聪明、太过跳脱的子弟,没有培养的价值!
“仙道渺渺路难寻,资质天赋如浮萍,向道之心坚如石,五气斑驳仙亦成。”
玉安低声的背诵着家族的训诫。
“我们王家传承一千两百多年,见过的、打交道过天才如过江之鲫。
但最厉害的,却是与源祖玄英同时代出生的那位神光真人。
源祖玄英练气初成,入西海围狩灵兽,与同为炼气期的神光真人有一面之缘。
那时,神光真人因为五灵根而困于练气初期已经多年。
一千两百年过去了,王家知道的那些所谓单灵根的天才大多死在了紫府关,哪怕是过去了,也没有一个成就金丹的。
双灵根而断绝道途、隐没于时代的,更是不计其数,我就是双灵根!
你这混账,怎么敢因为双灵根而自得呢?
你的向道之心,就是仗着自己有双灵根而懈怠吗?”
神光真人的故事,是王氏仙族最喜欢给族中少年讲的故事。
因为王氏源祖王玄英,是亲眼见到过因五气斑驳,而练气初阶都难以突破的神光真人的。
如果你是五灵根,不要绝望,神光真人已然证得金丹!
如果你是双灵根,不要自得,多少双灵根连筑基都突破不了!
就像家训中所言,仙道渺渺,仙缘可遇不可求,资质和天赋都如浮萍。
在这宗门、仙族混杂,修仙者多如牛毛的修仙界中。
只有道心坚定,才能走得更远。
哪怕是五气斑驳,也未必不能得证金丹!
“不敢自得!不敢懈怠!”
在被踢回家族养驴的压力下,玉安的脑壳疯狂旋转,简直机灵的有了玉楼的三分风采。
“哼!你......”
唐念秋的出现打断了王荣远的输出,这位知味居的大掌柜,居然亲自提着茶壶送到了二楼。
“哎,荣远家老,您要的顾氏灵茶~一壶~,还是上好的新茶,几位慢用,慢用。”
见唐念秋如此的盛情,王荣远起身拉着他的胳膊,邀请道。
“念秋,你这就太客气了,太客气了,来,坐下一起吃,这两个小子以后少不得麻烦你的时候呢。”
作为知味居的掌柜,唐念秋自然没有和客人一起用餐的道理,他婉拒道。
“荣远老哥,我也是王家人,今天就是见到你们几个太高兴了,你们慢用就是,玉安和玉楼以后但有所求,我必定全力帮忙!”
见这位机灵的大掌柜离开了,王荣远瞪了还在擦鼻涕的玉安一眼,道。
“喝茶!”
玉楼机灵的提起茶壶,先给族叔来了一杯。
“您先请,荣远叔。”
而后,又给玉安倒了一杯。
“玉安,荣远叔只是希望你警醒点。
我们现在来了清溪坊,在这里,比我们厉害的仙族子弟多的是。
家族为我们请老师耗费了巨资,我们要低调学习佐道之术,早日学成归家才是正途啊。”
说着,玉楼还给玉安使了个眼色。
傻弟弟,还不赶紧借坡下驴?
幸好玉安不是真傻,他读懂了玉楼的意思,端着茶水起身道。
“荣远叔,是我不对,让您操心了。
我以后定会更小心,更努力,绝不自满自得!
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您就饶了我吧!”
王荣远哭笑不得的扫了这俩活宝一眼,笑骂道。
“你们这俩小崽子,从哪学的狗屁客套话,都是自家人,我是气不过啊。
我作为土木灵根,年轻时学的是阵法,那个阵法老师和我们王家关系一般,糊弄了我整整十年。”
土木?
玉楼瞬间要素察觉。
果然,学土木死路一条,换个世界也一样!
修仙者的佐道之术往往是其行走修仙界的核心生产力,没有家族资源支持的情况下,散修把自己的佐道之术看的和性命一般重要。
王荣远就是吃够了亏,才希望族中的这俩小子不要再重蹈自己的覆辙。
说着,他看向了玉安。
“哎,这次我和你爹,联系了一位租用我们王家清溪坊铺子的炼道大师,他的一手火法炼道造诣,在炼气期已臻至化境。
更重要的是,他的侧重方向是金石之器的炼制,和你的金土灵根也对得上。
看起来,我们花一份的钱,买到了你们两个人的学习资格,但这一份的钱......罢了,不提也罢,吃饭吧!”
王家子弟一旦过了十三岁,检测出灵根,就要施行‘分流’,是有原因的。
引气期小修士每天可以引气入体的总量有上限,与资质相关,如玉楼,每天只能修炼三个时辰,再多,就到了双灵根的上限。
玉明的资质确实比玉楼好些,他每天可以修炼三个时辰多一刻半。
把家族中资质尚可的小修士早早送出去,他们除了这三个时辰的修炼外,其他的时间也就可以用来学习不同的佐道之术。
等佐道之术学的差不多了,也就快要练气或已经练气了,就该回族修行家族炼气期的真正硬核秘传道法、传承佐道术了。
而且,玉楼这类小修士没有学过家族的传承佐道术、秘传道法,他们外出学艺,还不会造成家族传承外流。
所以,把家族修士派出家族学艺,应学尽学,其实是一举双得的。
当然,这是王氏仙族最有潜力的仙道种子才能享有的修炼路径,一代人中,可能只有五六个能有此机会。
毕竟,单单玉楼两人的学费,就高到王荣远想到都肉疼的地步。
消费不起啊!
“我还是第一次吃咱们家产的灵驴肉,果然味道上佳!”
玉楼吃了口清炖驴肉,顿时唇齿飘香,随着驴肉入胃,灵气四散而开,他下意识的想要引气炼化。
但很快,他就发现,不用他控制,这些驴肉的灵气自然而然的就成为了他的灵气。
仅仅一口驴肉,就相当于他修炼了半刻钟一般。
玉楼下意识的看向玉安,发现这个猪头崽已经不哭了,也和他一起陷入了对灵食的回味。
好吃,而且好吃,总之,就是好吃!
“哈哈,不是家族不想让你们吃,灵食化作的灵气和你们灵根可承载的灵气上限相同。
双灵根修炼三个时辰,就是三个时辰的修为,吃上价值起码四五枚灵石的灵材,也是三个时辰的修为。
等你们练气后,家族每个人都有每月的灵材配额,到时候想吃多少吃多少!”
见俩小子吃的开心,王荣远就笑着解释了起来。
都是王氏的麒麟子,王氏仙族这么多年风风雨雨,正是一代又一代年轻人渐渐成长,挑起了大梁,把家族发展到了今天。
玉楼内慧外慎,心如潭渊的同时还极重亲情,是个能抗起家族重担的好孩子。
玉安......凑合是凑合,但至少知错懂事,愿意改进,嗯,还行吧。
一旁的玉楼,却是迅速的在心里盘算着。
一个双灵根引气修士,没有瓶颈的情况下,需要耗费十八年才能步入练气期,差不多就是三十出头。
以家族历史上那二十多位的筑基期修士从炼气期到筑基期所耗费的时间计算,平均耗费七十七年,平均筑基年龄一百一十二岁——依旧卡在了黄金筑基年龄一百二十岁前。
从数据上看,王氏对家族子弟的资源分配模式还是相当合理的!
引气期弟子吃灵食这件事,王家还奢侈不起。
而且,如果从王玄英源祖开始算,每三位筑基老祖为一组,则每组平均筑基年龄的均值还在不断递减。
从最开始的一百二十三,到最近一组的一百零八,数值的重心在不断地降低。
这说明,王氏仙族的资源总量和分配模式在一千两百多年的过程中还在不断地改进!
不愧是能传承千年的仙族,哪怕只是仙族中的末流,也是有点东西的啊!
“荣远叔,您喝茶啊,我们两个喝不了太多,我吸收的灵气已经快到今天的引灵上限了。”
玉安看着机灵的玉楼,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他现在就想有个什么法宝,可以立刻回到刚刚,抢过玉楼的跪舔思路。
大家都是荣远叔的后辈,你怎么这么卷?
“啊,哈哈哈,你们喝,把肉和菜都吃完。
我不缺这点灵气,顾家的灵茶虽然喜欢掺着凡茶一起卖,但这壶泡的都是真九品灵茶。”
某个已经偷偷喝饱八品灵茶的族叔如是回答。
听得玉安顿时心感惭愧。
多好的荣远叔啊!
果然,是我太不懂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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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足饭饱后,王荣远潇洒的走着八方步,带着两位所谓的王氏麒麟子,走向了他们的真正目标所在——化锋居。
化锋居,炼气期火法炼道大师、红眉居士钟天烁所开。
这位红眉居士拥有练气十层的修为,修的一手不知道从哪得来的火法炼器术,最擅长炼制金石之器。
在金石之器的炼制造诣上,钟天烁于附近几个坊市中都颇有名气,可谓炼气期修士中顶级的炼器大师了。
“哥,你看族叔这么走,是不是违反了我们的族训?走的太狂妄了?”
缩在玉楼身边的猪头仔低声的问道。
玉楼眉头一皱,发现玉安的症状不轻。
孩子,有些话是不能说的,懂?
“咳!咳!”
王荣远咳嗽了两声,把嚣张的八方步改为了正常走路的样子,还调整了一下表情,自然而然的装出了一副抠搜散修的样子。
我还不是因为王氏后继有人,心情太过愉悦,才不小心飘了点吗?
“玉安,你这个狗东西,管我的时候倒是把族训记得清楚,好,很好!
我希望你以后也能自己遵守好族训,玉楼,管好他,发现他有什么违反族训得地方,就给我记录在案!
等下次我见到你,你单独向我呈报,我自会处置!”
玉楼恭声回道。
“谨遵叔父法旨!”
走在两人身后,猪头仔那胀红的脸瞬间绿了,他甚至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他可怜兮兮的看向玉楼,做了个哭脸。
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玉楼摊手表示——哭?哭也没用!
弟,没办法,你太跳脱了,太蠢是成不了仙的。
“到了,就这里,怎么样,我和族长给你们挑的师傅,他这家店漂亮吧?”
化锋居位于清溪坊内的边缘,但其实是最好的地段,因为,它紧邻着七品的琴韵清溪——七品灵物啊!
这么说吧,这家临近琴韵清溪的铺子,每年能给王氏带来两百四十枚下品灵石的租金收入!
王荣远每年的家族俸禄才一百枚灵石而已!
而且,这两百四十枚灵石,仅仅只是配额制使用九品清溪水、借逸散灵气修炼的基本费用,类似于基础套餐。
如果租户想用更多的清溪灵物、灵韵,还要继续加钱,很多钱——增值服务,收款方是梧南十宗之一的红灯照!
这,也是清溪坊长期有筑基修士驻扎的原因!
玉楼站在化锋居门前,看不到铺子后面的七品琴韵清溪,只是注意到,化锋居的门上挂着一个红灯笼。
“这个红灯笼难道是?”他看向族叔。
“对,就是红灯照的令符,代表红灯照附庸保护的意思,既是一种保护与震慑,也是一种信任的代表。”
王荣远摸着胡子,笑着点头道。
这年头,想给十宗当狗,没点本事可不行!
十宗的狗,随便一条放出去,都是响当当的厉害!
“跟紧我,我们进去。”
从怀中掏出一张花色镜银制成的法器令牌,王荣远直接带着两位小崽子,穿过了铺子的禁制,走进了化锋居。
“老钟,我给你送徒弟来了。”他高声的喊道。
一旁玉楼的目光,已经被化锋居内琳琅满目的各色金属、玛瑙玉石、法器胚子给吸引住了。
就像前世时男人喜欢枪与炮,重生到这个仙道世界后,玉楼最喜欢的东西中,就有法器。
法器,护道之宝也。
可以说,没有修仙者不喜欢好的、精品的法器。
“姓王的,你上次答应赔给我的八品水玉碎珠呢,打算什么时候给?”
一个厚重而带有些许口音的男声响起,听起来约莫三十来岁。
而后,从化锋居的后堂,钻出一个穿着纹绣红衣、红色眉毛的大胖子,正是红眉居士钟天烁。
那红色绣衣上灵光流转,玉楼看去,竟看到了涌动的火焰。
火焰跳动,好似有魔力一般,把玉楼和玉安两兄弟都看的痴了。
“收!”
言出法随,红色绣衣上的火焰顿时消失,钟天烁不满的摆了摆手,继续道。
“没有椅子,你们有事站着说吧。”
“天烁兄,上次的赌马的事情,我没想到兽药铺子的老鬼那么混蛋,给所有的马主人都推销了他的狗屁家传秘制兽用宝丹。
这就.......啊,是吧?”王荣远尴尬的笑着解释了起来。
王家现在两位筑基,一位是红灯照的真传弟子,一位曾在筑基后加入红灯照做外院执事。
按理说,这俩筑基老祖随便一个出手,都能碾死钟天烁。
王荣远完全不用这么客气。
但......王家确实需要钟天烁的火法金石炼道秘传,非常需要那种。
有求于人,且上次赌马时,王荣远也真的害钟天烁亏惨了,所以他只得憋闷着试图转圜。
“什么是吧不是吧!
姓王的,八品水玉碎珠是你答应补偿我的!
给了,我就把这俩小崽子收下来,教他们十年八年的都没问题!
不给,那你带着他俩去找别的地方去吧!”
听到钟天烁这么说,玉楼下意识的心中一沉。
这位红眉,不是个简单角色,明明只是个练气,但在筑基仙族面前,还能这么硬气。
听到钟天烁的话,王荣远的笑容顿时微滞。
他大可以用很多手段把这事解决了,但他们家渴望钟天烁手里的火法金石炼道传承,所以很多手段没法用,就连一些威胁的话都不好说。
麻烦。
麻烦。
非常麻烦!
“八品水玉碎珠的事情我肯定不会玩赖,安北国王氏的名头还是叫的响的,红眉道友可以放心!”
不软不硬,分寸刚刚好,不过钟天烁不买账。
“所以,八品水玉碎珠在哪?”
王荣远实在是没法子了,就道。
“这不是我们家的那块水玉还找不到合适的炼器师炼么,你等那边炼完了,我就把碎珠给你。
放心吧,钟道友,我王荣远说话,还有诳你的道理?”
其实,愿赌服输,钟天烁就是想打两杆子试试。
毕竟,那可是八品水玉碎珠啊!
见王荣远如此保证了,他倒也相信,只是吧.....
听到王家真有块八品水玉,他就更心动了!
“找我炼啊!想炼成什么,您说,王兄,我们都是老交情了,我免费给你们炼!”
《嘴脸》
刚刚还是姓王的,现在直接升级为了王兄,红眉居士是懂变脸的。
“这.....我回头和族长说说,一定向他好好推荐你,你毕竟是玉楼、玉安的师父,大家都是自己人。”
见王荣远不松口,红眉居士也不缠了,他看向玉楼与玉安,道。
“行吧,让他们画张符试试,资质太差的话,就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了。
想炼器先修符,符道不行,就没法在器胚上刻录禁制。
来,就在这两张黄麻布上画,看看你俩的符道天赋。”
王家出了买一个传承的钱,送来了俩徒弟,红眉居士其实是很不满意的。
白嫖我是吧?
今天必须赶走一个——才好后续谈条件,稳稳的把水玉碎珠拿到手!
催动自己的灵气,几根红色的线条从红眉居士处蔓延,从化锋居的不同角落,拉来了桌椅、黄麻布、白毫笔,摆到了两兄弟的面前。
看到这一幕,王荣远心中倒吸了口凉气。
这位的控灵水平?
有点意思啊。
“一起来,引灵符应该都会吧,我赶时间!”
红眉居士说了一句,就和王荣远继续聊上了。
“你就不该和那个老鬼勾勾搭搭,他坏的很,上次卖我女儿一只紫貂,结果长着长着,紫貂成了紫毛鼠!”
对于让两个小子画符,王荣远自然是有信心的,他们从半年前就开始练了。
引灵符而已,手拿把掐的事情~
“放心吧,钟兄,我今天刚刚教训了他一顿。
当时他的惨叫声,嘿,那叫一响亮,可惜你没听到。”
王荣远双手在胸前环抱,不无自得的说道。
“噢?惨叫?你给他整的不轻啊。”
听闻王荣远帮自己出了口恶气,钟天烁顿时肃然起敬。
不愧是王家的俊彦,果然够猛。
在清溪坊,也就这些红灯照的附庸家族这么狂了,他钟天烁都不敢如此张扬。
“是啊,可惜你没在,他嚎的百八十米外的人都听得到。”
王荣远忍着笑,装作得意的样子,和钟天烁吹起了牛。
老鬼:我入你姥姥,你喝了我半两八品顾氏灵茶!半两!全是八品的那种!
“咦......你家这个?”
“玉安,怎么了,画的还不错吧?”
“他这头,是有什么恶疾吗?”
“噢,我路上教训了两下,没事儿,以后他在你这里不听话,该打就打。”
玉安的脸皮抖了一下,差点把符画呲了。
不过,他最近一直在猛猛炼引灵符,甚至因为炼画符,耽误了修炼,因此才比玉楼低了一层。
所以,哪怕场外的干扰非常地狱,依旧没有影响他。
旁边的玉楼就不一样了,从始至终,他都在聚精会神的画着引灵符。
就在引灵符将要完成的那一刻。
玉楼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只虚幻的白色如意,如意的一头蓄满了金色,就如进度条一般。
他心神微微一动,如意积蓄的金色化作散落的星星点点,飘散消失。
绘制引灵符的动作当即精妙了许多,看似平平无奇,但又浑然天成般的丝滑。
倒数第三笔。
倒数第二笔。
倒数......
引灵符,成!
穿越者哪有不带金手指的?
脑海中的玉如意,是在玉楼检测出灵根后才出现的。
功能不复杂,就是在画符的过程中积累经验值,画大概五十张左右后,就能积累一小管金光。
可以把这些金光视作某种小保底。
消耗它后,画的大失败的可以变为小失败,画的小失败的可以变为成功,成功的可以变为完美。
画的本就成功的情况,用满条金光触发大保底会如何,玉楼还没来得及试。
小半年的练习中,头两个月一直在失败,无法有效积累金光。
后面又要修炼,又有金手指保底,玉楼就稍稍懈怠了点,把精力放在了引气修炼上。
毕竟,这是个能修仙的世界啊,修仙不就是只争朝夕的那种么?
至于这种保底机制能不能用到炼器上,王玉楼很期待,但又不敢期待,他怕期待落空。
炼器成本高,过程复杂,最后的成品质量高低会让价值有天差之别。
如果保底机制能用在炼器上就好了。
那样,他的未来,王氏仙族的未来,可能都会有天翻地覆的变化!
“荣远叔,红眉前辈,我的引灵符画好了!”
画完最后一笔,玉安高兴的举起自己的黄麻布,看向王荣远与红眉居士,但......
两位炼气期前辈已经放弃了对他的关注,而是转向了玉楼面前的那张黄麻布。
“这?”
懂行的人不需要震惊环节,王荣远笑着问向红眉居士。
红眉居士摸了摸肚子,摇头道。
“老了啊,让一个小娃娃比了下去,我都不一定能画出来如此水平的引灵符,玉楼是吧?”
玉楼看着手里的引灵符,有些受宠若惊的说道。
“是的,王玉楼,红眉前辈,这张符恰好是我画符以来画的最好的,平时也会经常画废。”
玉楼憨厚的笑着,给自己画出的完美凡品引灵符做解释。
“玉安这个也不错,他没少练习,钟兄来看看。”
玉安有些疑惑的看向荣远叔,差点流下感动的泪水。
叔,你果然还是爱我的!
王荣远:王家花了那么多灵石!你必须成功拜师!
拿起王玉安的引灵符,普通之上,优秀之下,可见用心了。
红眉居士看了又看,最后叹气道。
“王兄,这俩我都收了,只是那个水玉碎珠的事情,还望你多多费心。”
两位良才在前,红眉居士不忍心说假话。
“当然,当然!”
王荣远笑的红光满面的,他也没想到玉安如此争气。
看起来不着调,但做事还挺认真的。
“今天我先带他们回去沐浴焚香,明天上午,我再邀请三五同道,咱们举行个风风光光的拜师礼!”
红眉居士扫了眼玉楼,又看了眼猪头玉安,想说拜师礼就算了,又觉得还是应该举行一下。
这俩应该算是自己求道以来,收的唯二弟子,理应举行仪式做见证。
“可,拜师礼我不太懂,就麻烦王兄了。”
“应该的,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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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能拜入钟天烁门下,我很欣慰,族长估计也会欣慰。”
带着小崽子回客栈的路上,王荣远笑盈盈的说道。
“荣远叔,红眉前辈就那么厉害吗?”
玉楼不解,玉安也一脸好奇。
“你们懂什么,他可能拿到了筑基火法金石炼道的传承,你们还记得他今天的那手控灵水平吗?
修为和我差不多,但控灵水平比我高,说起来,我应该和他差不多大。”
月色下,荣远叔有些惆怅的叹息道。
修仙、修仙,每个修仙者都孜孜以求的渴望更进一步。
身为同龄人,王荣远已经落后于红眉居士了,他怎能不惆怅呢?
如果我的机缘好些?
如果我当年没有被那个便宜师傅当傻小子忽悠呢?
如果我悟性高点呢?
“他的眉毛可能是灵气外显造成的,荣远叔,从这一点看,你的潜力比他大。”
玉楼安慰了自家族叔一句。
“嘿,你小子,还说上我了。”
揉了揉玉楼的脑壳,大事已经办成,心中也松快,王荣远就笑着调侃道。
“不知道你俩谁能先筑基,说起来同年同月生的,还从小一起长大,现在又要拜入同一个师父门下。
你们两个,要努力啊~”
玉安想说肯定是我,但他的脸已经够肿了,所以他选择忍一手。
玉楼,你看吧,到时候我让你喊我师叔!
“咦?”
修仙者的目力都很好,走到王氏位于清溪坊的客栈外时。
隔着路,王荣远和玉楼同时注意到了中午来时见到的那对母女。
那个母亲还站在那里,脖子上的牌子还在,她绝望的靠在清溪坊的围栏上,脚边是已经累的昏睡过去的女儿。
十两银子,对修仙者而言不过一毛。
但绝大多数人,选择一毛不拔。
梧南修仙界,没多少人能有保留自己温情的余裕。
只要还没成仙,就依然是人,连自己都不一定庇护得了的人!
玉楼看了眼族叔,王荣远沉默了下,点了点头。
“去吧,有我在这里看着。”
接过族叔递给自己的银子,玉楼走向了那对母女。
傍晚的清溪坊人还不少,但已经比他们来时稀疏了许多。
如果他不救的话,在这个修仙者的坊市里,这对母女活不了多久。
“给,十两银子。”
王玉楼把一颗小金豆塞给了女人,疲惫的女人睁开了眼睛。
“谢谢仙师,谢谢仙师。”
“我不是仙师。”
王玉楼惆怅的摇了摇头。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仅此而已。
他也只是个苦苦求道的修仙者,哪里算得上仙师呢?
“您等一下,我有东西要给她。”
在玉楼疑惑的目光中,女人从怀中拿出了一袋银子。
她把玉楼给的金豆放入其中,又把整个袋子,系在了她那还在昏睡的女儿手上。
“原谅我吧,原谅我吧,这位小仙师是个好人。”
女人痛哭,她抱了抱将要离去的女儿。
低着头,把小姑娘举起,举到了玉楼的面前。
她不舍得、不愿意送走女儿,但更不愿意让女儿跟着自己受苦。
“我的家族需要很多人,我是茶王顾氏的子弟,你也可以来的。”
“不,没有我这个母亲对她更好,她会有灵根的,她的父亲是修仙者,她一定会有灵根的,是吗?”
玉楼不忍的说道。
“是的,她会有灵根的。”
他不忍心,不忍心打碎一位母亲对孩子的最大祝福。
孩子,妈妈没有灵根,你会有灵根的,一定会有的!
“让她好好修仙,仙师,您是个好人,您会成仙的。”
这凡躯浊胎的母亲,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擦了擦止不住的泪水。
她决然扭身,脚步踉跄,逃也似的,消失在了清溪坊的夜色中。
摸着那丝绸缝制的小钱袋,玉楼抱着孩子,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清溪坊的路边没有灯,但天空中有一轮皎白的明月。
王玉楼抬起头,眼中已满是泪水。
月是故乡明,月是故乡明。
他,想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