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离开

少女再次醒来的时候，隐约听到一道苍老的声音在讲经。

“爷爷，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这句话怎么解释。”

“早上得道之后，你的敌人晚上就可以死了。”

“那这句，无它，唯手熟尔。是不是没啥，有手就行的意思？”

“不错。”爷爷从善如流。

听着爷孙两朴实无华的对话，少女只觉得两眼一黑。

这对么？

“你总算是醒了。”长生很敏锐，第一时间发现少女的气息变得浅淡，不由得叹了口气，心道女人就是麻烦。

“女娃娃，你好些了么？”爷爷也走上前来。

“好多了，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少女面露歉色，柔声道：“晚辈夏九歌，是从武陵郡东边来的，明日我就离开。”

在她昏迷期间，隐约听到争执的声音，还有一阵惨叫声，知道自己的到来并不受欢迎，因此想要早早离开。

“无妨无妨，再修养几日，到时候老朽还得劳烦小友带着长生孙儿出去见见世面。”爷爷捋了捋胡须，笑得很慈祥。

“爷爷，我不想出去。”长生没想到爷爷会突然提到让自己离开村子的想法。

从他记事起，除了打猎讲道，就没有离开过村子。

村里的人既是他的恩人，更是他的亲人，离开这里自己又能去什么地方呢？

“儿大不由娘，一直待在山里有什么出息。”爷爷宠溺的摸了摸他的脑袋。

“原来这个叫长生的少年所学是从这位老者处得来，可是老者所授明明是错的，怎么可能成就那么多妖兽。”

夏九歌娥眉微微皱了皱，但被她很好的掩饰过去，只是轻轻点点头表示同意。

直到现在她还是不相信，一个没有丝毫修为的普通人，会是一群妖族的先生。

让他跟着自己，这似乎是个不错的机会。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夏九歌的伤逐渐痊愈，尤其是在长生端来一碗颇为黑暗的料理之后，伤势几乎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着。

等到夏九歌的伤势彻底痊愈，爷爷早早就将长生的铺盖卷起，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见爷爷如此果决，长生知道终究是到了分别的时候。

村口。

“长生啊，当了上门女婿就要勤快点，受苦受累受委屈千万要自己一个人抗住了，跑回来我们也没有办法。”瘸子瞥了一眼秦寡妇，苦口婆心的劝导道。

“长生，别走了，留下来跟着我学杀猪剥皮，这辈子吃喝不愁！”张屠夫扬了扬明晃晃的杀猪刀。

“小男人，攒够了嫁妆记得回来娶我。”出人意料，秦寡妇并没有大哭大闹，只是噙着泪摸了摸长生清秀的小脸许久。

平日里的穿着虽然朴素，但搭配的很有格调，今日却穿着各种花花绿绿的服饰，头顶别着一朵早就干枯了的牵牛花，肩膀上搭着一只紫色的围巾......

都是长生送的。

有些东西，即便过了许久也被她用了些小手段很好的保存了下来。

爷爷也走上前来，猛猛咂着烟斗，最后不舍的嘱咐道：“长生，朝前走，别回头。”

笤帚似乎也感受到了离别的气息，不断用头拱着长生，想让他回去。

村口的老树桩下，怪老头跟老石头依旧在对弈，难得今日哑巴在一旁观棋。

长生离开了，他与夏九歌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直到他走出很远，送行的众人依旧不曾散去。

“还不走么。”

瘸子轻声道，但这话却不是说给秦寡妇他们，他倏地的睁开了眼睛，刹那间如开天辟地，看向老树桩下的三人。

在他的身后，村子在逐渐变换模样，那些长生熟悉的院屋崩塌消散，仿佛不曾存在过，草木在疯狂生长。

老石头缓缓站起身来，目光复杂，在爷爷、秦寡妇、张屠夫、瘸子的脸上一一扫过。

老石头目光如炬，低声道：“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推衍，但始终算不出你们几位的来历。”

最后他看向大黑狗笤帚，苦笑道：“就连它，我都看不透。有这般手笔的，不多。能让你们这样的存在陪着过家家，他又是谁？”

“长生。”

爷爷笑着看向远处，仿佛隔着山海都能看见那道不断回头的身影：“他叫陈长生。”

“长生？呵。”

对于这个答案，老石头并不满意。

“从古至今，你我之辈，所求不就是这两个字么。”

“可。”

老石头还有话要说，突然嗓子卡住了似得瞪大了眼，目光有些震撼又重新扫视了一圈。

“是你们，原来是你们！”

......

走出村子十几里外，身后不时传来一阵稀稀拉拉的声音。

等到再没有声音传来，长生回过头一看，十八位弟子一声不吭，恭恭敬敬跟在他的身后。

“真是邪乎了，这小丫头的伤怎么这么快就恢复了。”

大鹏鸟一脸晦气的跟着夏九歌，后悔当初下手轻了一些，心中暗道：“不行就想办法暗中对她出手。”

正在他思索间，感觉有一道目光不善的盯着自己，正是十八尊妖王中的黑鸦，随即尴尬的笑了笑。

“先生，大鹏鸟说他要想办法对夏九歌出手。”黑鸦皱眉道。

“什么？我绝无此意！”

大鹏鸟惊得一身羽毛炸立起来，又吃惊道：“你能读出我的心声？”

长生愣了一下，心道妖族虽然天生强大，但多少有些不聪明的样子。

黑鸦黑着的脸又黑了一些，诧异道：“我听到有人说我们妖族虽然天生强大，但多少有些不聪明的样子！”

下一刻，夏九歌脸色变了，她看到十几只妖兽带有侵略性的目光齐齐看了过来。

“不是我，这里又不止我一个人族！”

夏九歌有些气愤，先是大鹏鸟贼心不死，竟然还在谋划要害自己。

现在又被一群妖族诬陷，心中委屈不已。

“不是你还能是先生？”猛子冷哼一声。

黑鸦仔细盯着她，淡淡道：“她在心里说我们有点脑子，但不多。”

“咳咳，不要吵了，我想夏姑娘不是故意的。”见状，长生赶紧打圆场，生怕再吵下去把自己牵扯出来。

有他出面众妖这才安静下来。

这时，黑鸦看了一眼虎王猛子，道：“他在心里说鹏鸟打的还是太轻了。”

说罢，点点头附和道：“我也这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