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开眼时,已经站在一间雅致的屋子。
屋子四面皆是白纱,屋里空旷清冷,只有角落几座铜鹤青灯。
屋子中央一块白色地毯,地毯上一座蒲团,蒲团上端坐着一位白衣仙子,正是大梁国师——南知意。
林冬小步跑上前去,扑通一声跪下:“多谢师傅。”
“哎……”国师摇头一声长叹,声音却是婉转动听:“当初怎么收了你这个惹祸精。”
林冬嘿嘿一笑。
这便宜师傅实在是太美了!光看背影都是一种享受,真不知道正脸长得什么样。
此刻他心中没有半点亵渎之念,只盼着,要是能天天见到师傅就好了。
“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国师淡淡道。
林冬瞬间收了猪哥状,苦着脸道:“师傅您也知道,我是被冤枉的。”
“哼!要不是知道你是冤枉的,我也不会出手。”国师依旧用后脑勺盯着林冬:“当日赐你玉佩,说好的只救你三次,你怎么这般轻易就用了一次?”
声音清冷,带着责备。
不过听起来,仿佛责怪的并不是林冬惹事,而是他如此轻易便浪费了自己一次出手的机会。
害!林冬一脸无奈:“师傅您收我之后,咱俩总共就见过两次。您也不教我些真本事,只甩给我一门逃命的手段,我也是无奈之举。”
其实当时的情形,也没到万不得已的地步。只不过林冬还真想见识一下,这大梁国师,是不是真如传说般的仙女在世。
“我早就说过,时机未……嗯?”话至一半,一声轻咦,国师突然抬起左手,凌空掐算了起来。
林冬呆愣愣看着白嫩修长的指头,不断变换着印诀,心中虽有好奇,但也不敢打扰。
大概过了几息,国师放下柔荑,噌地立起,在林冬的惊诧之下缓缓转过身来。
这一回身,当真是一眼万年。
国师一袭白袍,身材高挑,青丝如瀑般垂下,面容更是洁白无瑕,像剥壳鸡蛋一般嫩滑。
但她整个人的气质却又庄严神圣,让人不敢生出半点邪念。
林冬看得呆了,一股莫名的喜悦从心底升起,涌上头皮,传遍全身。
是特效。谁给我加了特效?
“你终于来了。”国师笑了。
她这一笑,好像整个世界都盛开了。
这个我是真的……咳,林冬干咽了一下:“我?我早就来了。”
国师摇头:“不,我上次见你,你还不是你……”
林冬一愣。
“你应该明白我说的是什么。”国师意味深长。
林冬顿时如遭雷击。
上次见到国师的确实不是他,而是林冬这具身体本人,那时候他根本还没穿越过来。
国师深深看了林冬一眼:“公主这件事我来解决。其实,他们本就是冲着我来的,倒是我连累了你。”
林冬一喜,当即以头抢地。
“还有,你若想学术法,须得去太清门才行。”
林冬抬头,一脸疑惑,还未待他问出口,国师又道:“非我吝啬。我这一身功法必须纯阴女子方可修炼,却是不太适合你。太清门是我师门所在,倒也不耽误你。你拿着我那枚玉佩自行前去吧。”
林冬又是一喜,
咚咚咚咚,头皮都磕破了。
国师却无喜无悲,又道:“从今往后,我不再是你师傅,你也、不再是我徒弟……”
啊?这是要赶我走?
我怎么跟孙猴子的身世一样了?
林冬大惊:“师傅,别赶我走。我不去什么太清门了!我发誓,再也不惹事了!”
“我话还没说完,瞧你这猢狲样。”国师莞尔,“从现在起,你对外宣称,便说我是你师姐。”
师姐?师姐!
师姐好啊,师姐好啊!
林冬当即喜笑颜开,心底忍不住地激动。
“行了,你走吧。”
国师一挥衣袖,再度转过身去。
而林冬,眼前景色飞快穿梭,等到视线再次恢复之时,他人已孤零零地站在天街之上。
林冬却不知,待他走后,国师便呕出一口鲜血。
纯白的衣袍上,点点殷红,煞是刺眼。
……
林府,院外,狗洞。
提气纵身,轻轻一跃,稳稳落进院里。
开玩笑,本公子回家还要钻狗洞?
刚一落地,便有几个黑影出现在身前。
“哎哟我滴妈呀!”林冬三魂顿时吓飞了俩。
待来人举起提灯,林冬这才看清中间那人。正是他的便宜老爹,龙城府尹、正四品京官——林景。
昏黄的灯火映在林父脸上,将平日不怎么明显的沟壑,勾勒得入木三分,更显憔悴之色。
老东西……林冬讪讪笑道:“爹,这么晚了,还出来接我啊,呵呵。”
原主亲娘早死,林景自觉亏欠他娘俩太多,因此自小没少宠溺,遇事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终于成功将原主培养成了一名堂堂正正的——纨绔子弟。
好在新一任的林冬穿越过来,一改先前模样,总算给心力交瘁的林父,带来了些许安慰。
但刚舒心了没几天,这逆子却又闯下了弥天大锅。
“还敢回来!”
一声爆喝,林冬应声抖了一下。
他咽了口唾沫:“呵呵,爹您说过,不让在外过夜。”
怒火写在林父脸上:“你看看你,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确实,月光下的林冬脸色惨白,冒着虚汗,浑然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你说说你……”林景伸着指头,气得直发抖:“你犯的可是死罪!整个林家都会被你害死的。你大哥才去翰林院一年,本来大好前途……
你说说你,平日里瞎胡闹也就算了。要玩,你去潇湘阁玩,你怎么……哎!”
“爹,这不明摆着,我是冤枉的……”
咱可还是个处哥儿。
十世修行的好人,半点元阳未泄,吃上我这一口肉,保不齐就能长生不老。
林景一拂衣袖:“冤枉?法华寺里,众人看的清清楚楚,你和明阳公主一起躺在客房,公主裙摆还有血迹。你现在才跟我说冤枉?”
林父重重叹了一口气。
“我就算再糊涂,也不会在水陆法会上做出那种事吧?何况还是公主。”林冬嘟囔道。
“你还有脸说?你平日的机灵哪里去了?啊?你不跑还好,你这一跑就坐实了罪名,连查案的步骤都省了。如今陛下已经亲自下了旨,什么都晚了!”
林冬一拍脑袋。
糟了,当时光顾着跑路,忘了这一茬了。
“那爹你欲待何为?”林冬讷讷道。
“还能怎么办?绑子投案!明早我亲自送你到大理寺,来人……”
林冬一惊,瞬间跃至墙头:“爹,大可不必!”
“你给老子下来!”
“国师她老人家已经答应给我摆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