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与魔族战于沧旸,我方险胜,死五十三兵,伤两百余……”
“哎!”
有人一巴掌拍我肩上,吓我一跳。
她坐到我身边,嘴里啃着茉蓝果,说话时牙齿都是蓝的:“跟你讲个小道消息。”
我甩甩酸痛的手腕,继续写战报,心如死灰道:“讲。”
她又拍拍我,问:“咋了啦你?快要死了一样。”
我咋了?
我心累。
我看向她,无力道:“你讲不讲?”
讲真的,看见她我心里很不舒服。
因为她在嘴忙,而我手忙。
她嘴忙是在享受,我手忙是在替人受罪。
“讲,当然讲了!就是为了讲给你听才来找你的好吧!”裁玉语气激动,两眼冒光:“你知道兰蕴上神吗?就那个,六界第一美人。”
沧旸位于扈林之西,此地多暗泽,背靠罚渊,怨气极重,不利作战……
“哦。”我一心二用,回道:“知道,十年前天君过寿时见过一面,确实美的不像话,所以?”
“听说她为了一个凡人,落入凡间历劫十世,世世不得好死,昨天刚回来。”裁玉滔滔不绝:“关键你知道那个凡人是谁吗?”
魔族近日很是猖狂,屡次偷袭,看其举动,有欲将战线逼至罚渊之意……
“是谁?”
“是卞谙神君!就是那个六界第一神卞谙神君啊!”
“他?”我停下笔,看向裁玉道:“他不是嫌九重天无聊,跑去人间尝百苦去了吗?”
“是啊!”裁玉持续激动:“结果在人间的第一世就被兰蕴上神看上了,然后卷入情劫蹉跎十世,昨日兰蕴上神归位,紧接着他也归了位。”
“……啊?”
这一时间我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更恐怖的事儿你知道是什么吗?”
我已经被裁玉勾起了全部的好奇心,此刻天道指引着我放下手中的笔,然后和裁玉鬼鬼祟祟的蹲到一起,小声且小心的问道:“是什么?”
“听说,兰蕴上神和卞谙神君之所以情路坎坷,是因为他们之间还夹着一个人……”
裁玉活像耗子成精一样两眼精光,可怕的是通过她的瞳孔我发现我也一样,但此时,我只想问:“是谁!”
“听说,是魔族的王女访沌。”
我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
这女的我认识,她曾经削掉了我屁股上最漂亮的一只尾羽。
这倒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还和牧持一起杀了我无数战友。
“聊八卦呢,别带入私人恩怨。”
裁玉是这么说的,不过我看她也没好到哪里去,那眼瞳都快成竖成一条缝了。
“哦,”我问道:“然后?”
“听说啊,兰蕴上神喜欢卞谙神君,卞谙神君喜欢访沌,然后,各种误会什么的,刺激。”裁玉道:“然后转折来了,兰蕴上神在下界为了他爱的她没了命,他才发现真爱是兰蕴上神。啧啧,估计天庭那边此时正热闹呢。”
“可惜了……”
我知道她在惋惜什么,肯定是在惋惜不能亲眼目睹呗。
“我问你个事儿呗!”
我就知道!天下根本就没有免费的八卦!
“问。”
“我听说咱们战神也喜欢兰蕴上神,真的假的?”
好家伙,这……
我不敢瞎说,我准备先看看周围的环境安全与否再瞎说。
这一转头,我心跳漏了半拍。
无它,入目可见的这两条腿太眼熟了。
我镇定的转过头,语气诚恳道:“这个我不知道,不过战神英俊潇洒气度非凡龙眉凤目神清骨秀旷达不羁,他喜欢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没有人不喜欢他。”
我眼看着裁玉伴随着我的声音渐渐呆傻,良久,她在我眼前挥挥手,问道:“你傻了吗?咱们是在聊八卦,不是比赛拍马屁。”
我笑得和蔼。
我不傻,我可聪明了。
毕竟大煞星就在我身后站着呢。
甚至这位煞星还费力掩藏了气息。
“如果我是兰蕴上神,我也喜欢卞谙神君啊,咱们战神……太凶了。”
好了,她完了。
“是吗?”
相临的嗓音素来低沉,他自己又不是好脾气的性子,再加上浴战多年养出的杀戮之气,一出口便是满满的威压。简简单单两个字,裁玉的脸已经要变形了。
我从她脸上看到了真切的“救救我”。
死道友不死贫道,我选择起身,乖乖站到相临身后。
相临隔空一把就将裁玉捏回原型,一条水桶粗的褐色巨蟒霎时焉头焉脑的蜷缩在不远处,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相临不愧是相临,面冷心更冷,一挥手,我就看见裁玉飞了出去,再不见影踪。
我正心虚呢,相临冷嗖嗖的看向我,问道:“这么闲?战报写完了?”
这话说的。
战报写完了?
好像这就是我该写的一样。
我低着头回道:“还剩一点儿。”
相临上前拿起文书随意几眼,就开始了批评:“太啰嗦了。”
那你自己来啊倒是!
“是。”
“赶紧写完了交上去,闲的没事就多修炼,整日只知道混在一起无所事事,”相临放下文书就往出走,边走边骂,最后回头眼刀子剜向我:“当心下次战场上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是,属下明白。”
瘟神终于走了。
烦死了。
“一整天就知道叨叨叨的……”
“军中还需医仙数名……”,我提笔将最后一点写完,施法将其封好。心里憋屈,龇牙咧嘴的学着相临:“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完事儿了,心里高兴,奖励自己出去玩会,我也想吃茉蓝果!这么想着,我化作原形就要飞出天际,拥抱自由和茉蓝果。
那一刻,天上的星星离我是那么的近,我只需伸手,就能触摸天空。而下一刻,我应该如箭离弦,嗖的一下,就在茉蓝树的枝头,鼻尖弥漫的是果子的芬芳。
但事实上,我很快就被命运扼住了咽喉。
这个叫做命运的人,我回头看去,他是相临。
“嘎——”
“闭嘴。”他一巴掌拍我脑门上,还嘲讽我:“难听死了。”
我恼羞成怒,使劲扑腾着翅膀,他又恐吓我:“再乱动我帮你卸了。”
这句话从我生下来就开始听了,听到如今已经不下几十万次了,本该免疫了的,可我还是乖乖安静了下来。没有别的原因,主要是相临他真的会拔干净我身上的毛。
一只纯黑的丑鸟,再失去了她的羽毛,真的会心碎。
相临这个死人,我把他当爹,他从来不把我当女儿,他根本不在意没毛的我会不会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