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千金散尽

这造作局的船只多为运送贡品所用，自然气派！青姑娘与箫锋上船之后，感触更深。

这船身狭长，朱漆锃亮，雕栏玉砌，船头似蛟龙探海，威风凛凛；

船尾彩绘绮丽，幡旗烈烈。舱内满堆金银珠宝，压得船身吃水颇深，此刻行于江上，引得四周百姓侧目。

他们世代久居于此，怎会不知，这造作局腌臜，夜半装船，多是见不得人之物。

只是造作局圣眷甚浓，又有高官相护，无人敢招惹罢了。

这两岸百姓，白日里被苛捐杂税、徭役征调折腾得苦不堪言，之前听闻声响，初以为又是官船夜行，要拉民夫、抢粮米，各个面色如土，身子瑟瑟发抖。

但却见着方腊他们抢船成功，他们才知道，竟还真有人，敢虎口夺食，而且还成功了。

两岸之中，更有胆子大的，躲在暗处，高声叫好！

方腊上船之后，先是吩咐开船，随后对着左右说道。

“今日的收获，划出一半来赠与这位女侠，其余的按原计划处理！”

“一半！”下面的兄弟似乎有些吃惊！

“没错！快去快去！”这女子法力不凡，光是那只小猫，都远在自己之上，些许身外之物，方腊自然是分的清楚，没有一丝犹豫。

随即又转身向小青问道。“女侠不知家住何处？我派人想办法给您送去！”

“想办法？你们自己没准备这销赃之法吗？”箫锋见小青迟疑，当即上前将话题转移。

“销赃？您说笑了，我方腊何时缺过银钱，这些腌臜物，皆是从父老乡亲骨缝里抠去的！方腊此行只为物归原主！”

言罢，大手一挥，麾下弟兄们齐声应和，搬起箱笼涌向船舷。

邓元觉更是大喝一声，“圣公方腊！怜苦百姓！特将这些脏物，还于百姓！大家伙！开箱！”

邓元觉一禅杖打向箱子，内里的金银顿时炸裂开来，向着河岸的百姓人家，飞洒出去。

刹那间，金银滚落，珠宝纷飞，叮叮当当之声在寂静夜里炸开。沿岸百姓惊起，惶惶出屋，却见漫天金银如繁星坠地。

青壮汉子赤着膀子，呼喊着率先奔入河滩，溅起泥水也浑然不顾，双手抄起金锭银块，捧至眼前，眸中光芒大盛，嚷嚷道：“老天爷哟！真金白银呐！竟是真的！谢谢老天爷！”

那妇孺老人，也是一同冲出，不少人见着这番景象，第一反应竟不是哄抢，反倒是大哭起来。或有遗恨，或是悲苦。

邓元觉又在船上高声大喊。“为何谢天，吾等头领，乃是圣公方腊！看不惯这腌臜世道，誓要与诸位求个公平！还请大家互相监督！一人三件！足够各位生活，不可多拿，如此才能惠及全城，啊不！半城！”

“圣公！圣公！”

“方教主！千秋万代！”

“圣公，我等愿追随于你！万死不辞！”

众人一拥而上，却无半分争抢的戾气，多是颤抖着手，捧起财宝，望向方腊的眸光里，满是尊崇与感恩。

一时间，“方头领大恩！”“誓死追随圣公！”的叫嚷此起彼伏，声浪滚滚，震得河水晃荡。

妇人们噙泪合十，喃喃祈福；后生们摩拳擦掌，叹大丈夫当如是也。

连不谙世事的小青都被情绪影响，心情激荡。

她运起五鬼搬运之法，将自己那几十箱的财宝，取出几箱，飘向半空之中，也向着运河两岸的百姓撒去。

那方腊见状立马率众上前，直接对小青半跪下来，口中更是泣不成声。“我方腊！替两岸饱受花石纲之苦的百姓，谢谢女侠！”

见此番景象，方腊麾下好汉，也是一同半跪，口中高呼。“多谢女侠！解救众生！怜爱世人！”

这小青正准备将剩下的近百箱子带回白府，却不料那些百姓也是高呼起来，“解救众生！怜爱世人！”

看着这一幕，小青顿时觉得自己刚刚出手小气了些，作势要将那些财宝尽数散尽。

一时间两岸百姓呼声更响，只是小青完全没注意到，那两岸之人，喊得多是方腊之名，至于女侠？那些百姓从没听过，谁又知道她的厉害呢！

好在箫锋最后及时拦下白福，示意其将最后十箱送回府上，这才不让两人今日白跑一趟。

那方腊见金银已经散尽，当下对小青又是深深一礼，郑重说道。

“今日多谢姑娘相助，见姑娘此举，想必也是嫉恶如仇之辈，不如入我明教，我等必奉你为主！”

萧锋闻得此言，不等小青开口，当下唤起妖风，带着小青，飞了出去。

走之前闷哼一声，一道风刃飞出，那方腊却是不闪不避，保持着行礼姿势，被风刃划出一道大口子，鲜血直流。

只听邓元觉小声说道。“圣公，别演了，都走了！”

方腊抬头，哪还有青衣仙女的踪影。“妈了个巴，白挨一刀，还以为是仙子给我的考验呢！”

方腊连忙处理伤口起来，却不料那邓元觉开口说道。“圣公，这女侠手段通天。想必是那第三境的修士，她若真心想来，你我恐怕制不住她。”

“见识浅薄！这天下第三境的修士多是有数的，如那道教二仙山的罗真人，龙虎山的张天师，佛门的法海禅师，等等。大多都不问世事，又或为朝廷所用，若我又得一位第三境修士相助，我现在就敢揭竿而起！况且这女子不通人情，只需高高架起，言语哄骗，还不是你我说的算。

罢了，见好就收！今日已然是占了大便宜！尔等日后也切记不可再提这女子之事，以免惹恼了那只老虎。”

“诺！不过圣公，那虎妖与血傀相斗，声势浩大，这百姓大多都见到了，不如借其虎威……”邓元觉却凑上前来耳语，后续之言，已不可闻。

只见方腊眼睛提溜一转，便朗声向四面八方说道。

“即日起，我教供奉虎神，为护教神兽，居四大法王之上。”

说完，众人便弃了贡船，泅水四散而去。

运河两岸，不少人想到箫锋刚刚巨大的身形与摧枯拉朽的战斗，这才知道，他原来是“明教虎神”，当下不少人立马祭拜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