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心偏的没边了

“小姐这般轻易将锦王殿下得罪了,往后怕是会有麻烦。”桂月愁着一张脸开口,有些担心。

“他再怎么说也是王爷,想来不会那般小心眼。”郁子衿说的肯定,脑袋往后靠寻了处地儿倚着,“放心吧,你心中所想之事不会发生的。”

闭上眼,窒息的感觉犹在。

被掐着脖子瞬间,命不久矣的念头的确涌上过心头,即便眼下想起来也止不住颤栗,恐慌的很。

桂月说的不无道理,她也远不如表面镇定。

是以,才慌忙寻了个糟法子,演一出伤神不已的戏码逃走。

手腕有刺青那人可另想法子查,言多必失,总有疏漏之处。锦王此人却是不能继续招惹了,心思深沉、阴晴不定,稍有不慎只怕会丢了性命,得不偿失,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书中言,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郁子衿虽不是君子,却也惜命。

屠村的元凶尚未找到,眼下初露苗头,正是深挖的时候。

她这条命,可不能轻易丢了。

马车启程往侯府去,行至半道时,花朝终归没忍住,愤愤出言:“不想那陈娘子竟是个人面蛇心的主儿,儿子养外室怀了身孕,竟敢瞒着来攀小姐的亲事!真真是岂有此理!”

说到此处更是生气,怒气冲冲握紧了拳道,“待回府奴婢便去将此事禀明夫人,请她为小姐主持公道。”

“来,吃块点心消消气。”

郁子衿笑着递上一块糕点,眼神微暗道:“此事我自有法子应对,不必急着禀于母亲烦心。”

“小姐?!”

“那母子俩实在可恶,就该让夫人狠狠教训他们!”花朝不解,一说就来气,恨不得将口中糕点当成两人,生吞了去。

“小姐行事,自有她一番道理。”桂月伸手点了点她的脑袋,“你若此时匆忙去禀与夫人听,岂不是打乱了小姐的计划?”更何况…夫人未必就会替小姐主持公道。

届时,小姐又该如何自处?

若是二小姐再火上浇油说嘴两句,夫人一时昏了头,只怕明知那陈家公子德行不配,也会装糊涂将小姐嫁过去。

桂月看的明白,却不忍说明白凉了自家小姐的心,只匆匆将话插开。

回侯府进了院子,郁子衿只觉眼皮重的很,快速卸了脑袋上的簪钗,躺在榻上不一会便沉沉睡去。

再睁眼,已是次日。

冬日天冷,平日里都是丫鬟去厨房提了吃食来,各自于屋里用食。

今儿是初一,老夫人特意定的吃团圆饭的日子,便是二房也常在初一来探望,是以吃饭得去前厅。

郁子衿起身下榻,穿戴整齐热了壶茶浅饮翻书,见时辰差不多才去往前厅用饭。

到了前厅落座,人已是差不多都到了,丫鬟陆陆续续上菜。郁子衿低着头出神,冷不丁被唤到。

老太太淡声开口:“听说你母亲这几日在替你相看婚事,如何了?”

“回祖母,眼下只见了一家,乃是母亲故交之子。”郁子衿一愣,不曾想老太太会过问。慢半拍抬了抬眸子,老老实实回答。

一旁,宋氏笑着接话:“婆母尽管放心,子衿的亲事,我是仔细挑选过的。陈家小子是个务实的,家里也有人在官场上。眼下虽只是在鹿临书院求学,待来年下场科考,若得中状元,得了圣上赏识,往后入朝为官,光景不会差了去。”

“任你吹出花来,也不过是个侍郎之子。”老太太冷着脸,丝毫不买账,“鹿临书院学子众多,个顶个的才华横溢。每每科考,道一句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也不为过,你就这般自信此子能脱颖而出?还得中状元郎?”

老太太冷哼一声,又问:“这便是你替自己亲生的女儿,永安侯府的大小姐,精挑细选寻的好亲事?”

宋氏被问住,渐渐收了笑意。

“传扬出去,旁人只当我侯府的女儿恨嫁!”老夫人冷着张脸开口,话落,手掌重重一拍饭桌。

砰地一声响,拍的饭桌颤动。

众人惊慌之余,默默坐直了身子,又各各低着脑袋,生怕这火烧到自己身上。

老夫人发起火来,那可是骇人的很!

好端端被当着众人面一通说,宋氏也生了怒气,碍于是长辈教诲只能忍着,小心翼翼道:“可…子衿毕竟被六皇子退了婚事……”

“那又如何?”

老太太回望反问,双眸沉沉打量着开口,“不过是外头传了些捕风捉影的笑语,你便乱了主意,想随意寻户人家将她嫁出去,好快些平了谣言?”

被戳中心思,宋氏面色微僵,下意识望向郁子衿。

“你不必看她。”

“若是静姝丫头被退婚,你可会这般随意寻户人家将她嫁出去?”

那怎么能行呢!

静姝是她从小带在身边精心养大的女儿,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即便被皇室退婚,也是京城赫赫有名的才女,不愁无人求娶。

子衿从小在乡下长大,如何能比?

宋氏如此作想,抬头就见老夫人正盯着她,眸色沉沉,好似轻而易举便将她心中所想洞悉。

她顿时白了脸,不死心找补:“我也是为了子衿好,一番苦心。陈家小子家世普通,便不敢随意欺她辱她,诸事行前也得掂量着侯府…”

“真是心偏的没边了!”

老太太嗤笑一声,盖棺定论。

宋氏面上苍白更甚,张了张口,却是说不出反驳的话。

一旁,郁静姝悠地轻泣出声,泪光闪烁道:“祖母莫怪母亲,说到底是我占了姐姐的位子、享了该是姐姐的荣华富贵,才闹的这般难堪局面。索性我今日出府去,不论何去何从,将一切都还给姐姐就是。”

话音落下,扭头竟真要往外去。

宋氏颤抖着手去拦,母女二人抱着又是好一通哭。

二房几人见状,硬着头皮在中间劝,只觉脑袋都大了。

老太太揉了揉眉心,无奈开口:“静姝丫头快起来,不过是说你母亲几句,你这般又是作甚?”

“祖母,都是我的错…呜呜呜……”

厅里头正乱糟糟,宋氏跟前的丫鬟忽地急匆匆进了屋,环顾厅内茫然一瞬,怯声道,“夫人,陈娘子携礼到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