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澜国内,城与城之间都有官道,官道宽大,驿站较多,一路走下去可直达下一个城邦。
而除去官道,也有一些小路,小路蜿蜒偏僻,偶尔也能碰上一两个客流稀少的野馆子。
苟盛此刻扛着钢枪站在一座十分破旧的茶铺门前,有些郁闷地盯着牌匾上“青牙小憩”四个字,名字起得还算有些意境,可环境也太不配套了。
破木门,旧土墙,四周杂草丛生,若不是踩得光秃秃的门前小路,苟盛估计会以为茶铺是给鬼开的。
本与楚寻等人约定,救出李曌后便各跑各的,最后在禹州城南的锦衣城会合。
禹州城到锦衣城,顺着官道走到头即可抵达,可咱苟大少爷心眼多,怕邵天龙等人反悔来追,所以就走上了小路,寻思绕个圈再回到官道,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开追兵。
可人不生地不熟的,走着走着就迷了路,日渐西沉,正寻思怎么过夜,眼前就出现了这么一个小茶铺。
荒郊野岭还挑啥,不露营在林子里就成。
推门而入,木门吱呀作响,茶铺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和陈旧的木头味道。几张破旧的桌椅随意摆放着,墙上挂着几幅已经褪色的山水画,显得有些凄凉。
掌柜的是个留着两撇八字胡的中年男人,趴在柜台,见有客进入也不热情,只是抬头瞅了一眼问道:“哪个寨子的?”
“什么寨子?”苟盛不解道:“路过,天色已晚,住个宿。”
闻言掌柜的坐起身来,仔细打量了苟盛一番后说:“外地人吧,小店不住宿,赶紧走。”
苟盛心道做买卖这个态度,活该你店里又破又冷清,可外边的天肉眼可见地暗下来,出了茶铺怕还真找不到个落脚的地方,于是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放柜台道:“我给钱,在这凑合一宿就行。”
掌柜的瞥了一眼,脸上露出嫌弃之色,道:“二两银子,显摆什么,快走!”
在禹州城待这几天苟盛对银子多少也有了点概念,二两银子,够普通百姓一个月的花销了,一个小破茶铺的邋遢掌柜竟还不放在眼里,好吧,兴许人家见过大钱。
从怀里摸出另一块碎银子拍柜台上,苟盛盯着掌柜的道:“再加二两,够不够?”
掌柜的眉头一皱,嫌弃道:“听不懂人话吗?不招待你!”
如果银子不能打动某个人,那说明给出的银子还不够,这是娘教的道理。
苟盛心一狠,掏出身上最后一块银子拍在柜台道:“再加四两,八两银子在店里凑合一宿,够不够?”
掌柜的有些无语地看着苟盛,心想这小孩年纪不大怎么那么轴呢,深吸一口气回道:“我要说还不够呢?”
“油盐不进,祝你生意常年如此!”
苟盛一把捞回柜台上的银子,转身就要出去,其实八两银子拿出来也挺心疼的,掌柜的不同意也好,省钱了,茫茫大海咱都睡过,乡野丛林还能对付不了?
“哈哈哈,老淫贼,看我带什么来了!”
随着一声粗犷的声音传来,一位面有刀疤的彪形大汉迈进屋来,肩上扛着一个麻袋,麻袋里传出嘤嘤的哭泣声,应是装着一个女子。
苟盛离开的架势生生止住,拿手指了指刀疤脸,又指了指掌柜的,道:“劫匪?淫贼?”
刀疤脸显然没有想到会有陌生人出现在这里,挠挠头问道:“哪个寨子的兄弟,这么年轻?”
不等苟盛回答,掌柜的开口道:“外地人,路过,想在这住一宿。”
“哦?哈哈哈!!!”刀疤脸先是惊讶,随后大笑:“到贼窝住一宿,小崽子你怎么想的?”
换成旁人此刻心里多少得有点害怕,可咱苟大少爷是谁啊,绑城主,劫法场,千人军阵擒下主将的人物,碰到这种行侠仗义、除暴安良的机会只会感到兴奋。
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意,苟盛说道:“能怎么想,路上碰个茶铺就进来歇歇呗,又不是不给钱。”
“唉!”掌柜的突然叹了一口气道:“阁下别装了,是军队来探路的吧。”
“哦?”苟盛奇怪道:“老淫贼是吧,怎么看出来的?”
“正常人谁往荒郊野岭走”,掌柜的捋捋两撇八字胡,道:“从进门就看到了你那把枪,枪头有印,是禹州营的东西,一直让你走就是怕多生事端,这下倒好,让你撞着绑人了,想走也走不了了。”
该说不说,为贼做匪的眼神非常好,既然被错认,那便将错就错,不是说贼窝吗,不应该只有眼前的两人,索性摸摸底,把群贼一网打尽,为周边百姓行个侠义之事。
提枪杵地,苟盛说道:“老淫贼说得对,小爷乃禹州营别部司马邵天龙,怕不怕?”
“真的假的”,刀疤脸错愕道:“抓我们用得着这么大的官探路?”
锵锵两道抽刀声,掌柜的从柜台下拔出两把刀,不动声色地走到苟盛身后,道:“傻大个儿,别听他胡扯,邵天龙咱也听过,哪有这么年轻,这小子估计是个逃兵,赶快拿下就行。”
苟盛冷笑道:“万一你们拿不下呢,不多叫点人?”
“嘿,有点狂!”闻言刀疤脸马上不乐意了,把肩上麻袋小心放在地上后道:“老淫贼你就站那看着,老子让小崽子认识下江湖的险恶!”
“且慢······”
掌柜的出声阻止,却见刀疤脸一个箭步冲向苟盛,沙包大的拳头裹着拳风对脸便打。
苟盛不曾想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竟有如此之快的身法,急忙闪身躲避,避开一拳的同时舞动长枪应敌。
刀疤脸极擅近身缠斗,狗皮膏药般贴在苟盛身上,或拳、或肘、或踢,总能从意想不到的地方发出刁钻攻击。
苟盛打得有些难受,近身对敌用玲珑剑法最好,可如今手无剑,一杆长枪倒是威武,但又拉不开施展距离,挥舞间屋内的桌椅掀倒一片,却没有伤到刀疤脸分毫。
依靠身法还可以躲避一二,但如此下去终究不是办法,眼看刀疤脸越打越快,苟盛灵机一动,何不试试用玲珑剑法使枪?
有想法,就行动,躲避间,苟盛握住长枪中间,顿时枪如灵蛇般从侧面直奔刀疤脸咽喉。
刀疤脸见此大惊,可无奈相距太近躲闪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枪尖刺破自己咽喉。
必死之局,躲之无用,刀疤脸索性放弃抵抗,停招叹气站立不动,既落草为寇便未想过善终,若能兵解也算死得其所。
苟盛的长枪却没有继续刺下去,皱眉盯着刀疤脸,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喂,傻大个儿,你刚才打的拳可是蟒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