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浙江西北部,有一千年古县叫做临平县,地处天目山区,民风淳朴,风景优美,其有一条苕溪流过,溪水清澈,如玉带一般,抱着这座江南小城,将它衬得分外温柔美好。苕溪为浙江八大水系之一,是太湖流域的重要支流,流经临平这一段为南苕溪,发源于天目山南麓马尖岗,自西向东流去,一路汇流进入太湖。
此时在这溪边,春草葳蕤,水波荡漾,大好的时光映在嬉水打闹的一男一女身上。两人均约二十岁不到年纪,男的身材瘦削,高鼻梁、丹凤眼,面容白皙,文弱中又透着一股英气,上身穿着一件短衫,下身穿一条黑色长裤,挽起裤脚站在溪水里,不时掬起水朝女的洒去。女的瓜子脸,桃花眼,唇红齿白,体态姣好,穿一件小碎花的连衣裙站在岸边,跳跃着躲闪男子的恶作剧,一颦一笑都分外动人。她一时躲闪不及,裙摆处被那男子打湿了,于是气不过,脱掉了皮鞋,跳入水中拼命掬水朝男子泼去。男子见女子生气,边挡边退,全然不觉水越来越深,突然脚下一滑,摔倒没入水中,冒了几个气泡,便不再见他浮上来。
女子本是得意地笑着,许久不见他的踪影,笑容渐渐僵硬,喊了两声“余三思”,没有听到回音,焦急中突然哇的一声大哭,扑腾着往他掉下去的地方跑过去。这时候在溪流中间处冒出一个人头,用手抹了一下脸,望着她哈哈大笑。原来这是那男子的恶作剧。女子见他安然无恙,破涕为笑,指着他骂道:“你真坏,知不知道刚才把我吓死了?还以为你淹死了。”余三思故作无辜地说:“我见你生气了,想逗逗你来着。”女子恼红了脸,说道:“有你这么逗的,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转身朝岸边走去。余三思忙游回来,喊道:“子衿,你别生气了,是我不好,玩笑开得有点过了。”叫子衿的女子不理他,却一直等他上了岸才往前走。
“温子衿,温子衿。”
余三思又喊了两声,跌跌撞撞爬上了岸。心生一计,连打几个喷嚏,见她还没理,又假装一个趔趄,“哎呦”一声摔倒在地。温子衿听见了,停下不走了,关切地跑回来问:“你没事吧?”见余三思生龙活虎地跃身而起,责备说,“你看看,受凉了吧,让你莽撞,活该。还不把衣服脱下来,晾干了再走。”余三思忸怩不肯脱,温子衿追赶着,硬生生将他上衣和长裤扒了下来:“羞什么羞,又不是没看过。”余三思只剩一条短裤,蜷缩着蹲在路边,双手抱着膝盖说道:“可别乱说,师父听到了还以为我怎么样你了。”温子衿红着脸道:“什么怎么样,你说说看倒是怎样?从小一起长大,又不是没见过你洗澡。”余三思四周望望,好在无人,舒了口气说:“那是小时候,长大了我可是很注意的。”温子衿嘟囔道:“谁说大了还要看你的。”
好在天气暖和,太阳也好,倒也不冷。温子衿将衣服拿到河边洗干净,找了几根树枝挂了起来。余三思头靠在膝盖上问她:“师父说今天要来客人,我们晚回去,该不会帮不上忙吧?”他口中所说的师父,其实是他的舅舅,但因为投入了他的门下,所以对外都是称师父。温子衿指指天上的大太阳说:“太阳这么好,一会就能干了。再说了,迟到又怎样,有我哥他们张罗呢。”余三思说:“师兄他们编了个新剧,今天去试演了。我们要不回去的时候看看?”温子衿挨着他坐下,嘟起嘴说:“哼,有什么好看的,你也不准去。”余三思哈哈大笑道:“你就嘴硬吧,我知道你是喜欢看戏的。”温子衿瞪他一眼道:“知道你还说!你说我爸为什么不让我学越剧?”余三思想了想说:“我猜师父是不想你抛头露面吃这份苦,做一个养在深闺的大小姐,将来嫁个好人家。”温子衿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我才不要嫁什么好人家呢。那你说为什么又不让我学巫阳术呢?”余三思挠挠头说:“无论什么理由,我知道师父都是疼你的,肯定是为你好。”温子衿说:“才不是呢,我爸就是重男轻女,把好东西都留给我哥了。”
余三思忙摆手说:“师父真是为你好,我猜,他是觉得巫阳和唱戏都是不好的职业,所以不想让你学。他一心想让当大小姐,过一种衣食无忧的生活。”温子衿将信将疑道:“这么说我爸真是为我好?”余三思点头说:“那当然了,师父多疼你啊,从来都是骂你哥,不骂你吧?”温子衿说:“我倒希望他骂我,哪有父亲不骂儿女的。”余三思奇怪道:“你这人真奇怪,为什么还要讨骂?”“因为。。。因为我生下来没满一个月就生了场大病,我妈为了照顾我没有好好坐月子,落下了病根,她是因为这才生病去世的。有时候我爸想她的时候就会跟我生分,我知道他在想是我害死了我妈。要是他能骂骂我,心里会好受些,对我的怨恨也会少点。”说着神情落寞起来。余三思劝慰道:“你爸不是生你的气,他只是觉得自己没有照顾好舅妈,心中愧疚。有一次我去他的房间,他一个人喝多了,在念舅妈的名字,还说自己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没有像她一样照顾你。”温子衿半信半疑道:“当真?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余三思说道:“我怎么敢骗你,我可是发过誓,骗你老天爷要拿雷劈我的。这事关师父的形象,我不能到处乱讲。”其实那次他还听到另一个女人的名字,不过这是不能让温子衿知道的,他不讲不能说欺骗温子衿。温子衿见他认真的模样,莞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