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就是泰拉。”艾薇罗娅站在舷窗旁边,从宇宙中俯瞰那颗古老的星球:“她比我想象的要更加,嗯……破败。”
感觉不如摩洛,她如此想道,目光从那些点亮半个星球的破碎灯火上掠过。尽管她个人不善规划,但起码在摩洛,她从未见过如此毫无规划,也毫无美感的城市。
没有森林,没有海洋,甚至在它的表面上,原体都看不到有任何常规云层的存在。整个泰拉就像是头工业的巨兽,喷吐着呛人的烟雾,用燃烧的熔炉充当自己贪婪无壑的眼睛。
茫茫多的星舰排布在泰拉外侧,它们身上不同的涂装标志,代表着已经向人类帝国臣服的诸多星球。而随着旗舰的靠近,那集结了人类数万年积累的泰拉皇宫从大地边缘上浮现,扩张开冰冷却足够明亮的金色光芒。
这和她的父亲可一点不像,艾薇罗娅想道,并对泰拉的改造起了些冲动。她开始设想要如何改造这颗星球,起码要让她那位疲惫的父亲,能有个在闲暇时眺望远处的地方。
“起码她应该有片海洋,至少也应该是片咸水湖。”她喃喃自语着,手指在空气上比划了下:“在这个位置,只要把城市和皇宫进行一点改造和削减……”
“吾女。”就在这时,她的父亲从后方走来:“很抱歉,但我没法和你一起下去了。”
“是因为工作。”她偏过头:“还是你发现了新的兄弟?”
“是你的兄弟,他苏醒了。”帝皇说道:“他在泰拉的西南方向,一颗名为克苏尼亚的星球,那里离泰拉并不算远,我很快就能带他一起回来。”
“我和你一起去。”她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也很好奇,我的第一个兄弟是个怎样的人。”
“……”帝皇沉吟着,思考了许久。
“那好。”他终于点头:“但你要服从我的指挥,不要做出任何冒失的举动。因为你的盔甲还尚未做好,而在每颗陌生的星球上,都有可能存在古老纪元时遗留下的东西。”
“但我的剑已经准备好了。”她自信地说道:“相信我,父亲,不会有事的。”
——
无名绕着洞穴,让手掌紧贴着石壁,阅读那个古老而褪色的故事:蓝色的太阳,高耸的机械塔,星球的财富,还有无尽的隧道网络。
自有记忆以来,他就生活在这里,这个只有岩浆照亮,除此之外就是暗无天日的地底。掠夺者们在这里生存,彼此攻伐并残杀同类,就像是早已忘记人文道德的蛮荒野兽。
可他还记得,这让无名在帮派里显得格格不入。更何况,他还不愿意下手杀人,在克苏尼亚,这被视为软弱,只是无名的强大让人不敢对他横加指责罢了。
“喂,怪胎!”
只是在很多时候,你控制不了有些蠢货的想法,尤其是年轻又傲慢的蠢货。他们或许才刚刚得到自己的杀戮名,正处于不可一世的时候,看谁都像是能欺负的可怜虫。
比如说,现在走进洞穴的卡拉马特,以及他的朋友,奥罗麦贡,莱拉和巴尔辛。
“这里是我的洞穴,卡拉马特。”无名说道,他不想引发冲突。
“你的?”卡拉马特轻蔑地笑了声,瞥了眼周围那些被保存下来的旧世界残片:“错了,这是我的洞穴,无名鼠辈。看看这个,今天我们已经完成了鲜血试炼。”
他拍了拍自己强壮的胸膛,在那里正刻着一个涂满了灰的氏族印记。那是杀手的标志,死人的印记,凡是具有这枚印记的人,手下都有不计其数的牺牲者。
“他们说你杀了三个人。”无名答道,比起这些十二、三岁的孩子,他更想研究身边的古老遗物:“很厉害,卡拉马特,所以你能走了吗?”
他隐含的不耐烦显然激怒了对方,卡拉马特拔出了自己的钩刃刀,愤怒让他的脸变得像野兽一样:“他们说?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以为我没杀他们!?你竟敢这么跟我说话!”
“我建议你把刀收起来。”无名说道,他海绿色的眼睛正在变得危险:“对我们都好。”
“你只是个没有被鲜血沾染的弱者。”卡拉马特啐了一口:“我杀了你,哈格顿也不会说什么,就算你是被标记的!”
他突然冲了上来,挥舞着他的匕首,充满了野性与谋杀的欲望。然而只是眨眼间的功夫,他就被无名反手抓住了手腕,一脚踢翻在地上,那把锈棕色的刀子也落在了无名手上。
“我是不想杀人,不是不能。”他说道,手下猛地发力,将卡拉马特的臂骨从中间折断。在男孩的痛呼中,他抬起眼睛,看向剩下三个还没做过谋杀的孩子。
“滚出我的洞穴。”无名说道:“或者效忠,加入我的氏族。”
卡拉马特还想反抗,但是无名抬脚踩断了他的小腿,顿时就让他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我们这就离开。”最后,是莱拉明智地开口,带着其他两个孩子慢慢后退:“你很强,无名,我们不会再来冒犯你了。”
“别忘了把他带走。”无名抓住卡拉马特的喉咙,把他远远地扔了出去,落在奥罗麦贡脚下:“我这里没有多余的粮食和水,养不了他。”
——
嗤的一声轻响,艾薇罗娅将剑枪从蓝眼的怪物体内抽出,让鲜血和黑色的胆汁自它口中喷涌而出。环顾四周,仍有许多悍不畏死的怪物正嚎叫向前,然后死在利刃和子弹之下。
“这颗星球已经死了。”她说道:“如果我的兄弟在这里长大,那我会建议他不要再从克苏尼亚征兵,因为这里留下的都是些文明的残渣。”
“我同意艾薇罗娅·托曼德大人的观点。”禁军元帅在旁边说道,他的表情被隐藏在那高耸,金色的头盔下面:“他们需要知道,胆敢袭击人类之主,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他们的勇气依然值得赞扬,即使用错了地方。”帝皇说道:“而且,我们还很缺士兵,尤其是像他们这样坚毅、果敢的士兵。”
“我更愿意把这称作疯狂。”艾薇罗娅转了下武器,大步走向那些仍在涌出杀手的洞口,并将沿途的克苏尼亚人随手斩杀:“除非他们能通过教育改变。”
“把你的兄弟带来,艾薇罗娅。”帝皇说道:“我能感觉得到,他正在接近。”
“我正在去呢,父亲。”艾薇罗娅看了眼坑道,还好,这些为了运行机械而挖出的通道足够宽阔,能容纳下她的躯体:“马上回来。”
她走进地下,在黑暗中杀戮,用那双苍翠的眼睛审视过每个人的灵魂。那些肮脏、污浊、毫无救赎可能的怪物,都在她的枪刃下被穿刺、斩断、击打、成为地上一具逐渐冰冷的尸体。
荷鲁斯。
她默念着这个名字,直到身前再无敌人,唯有一个留着寸头的年轻巨人。他的身高可能才刚到艾薇罗娅的胸口,有着一双海绿色的眼睛,以及那强壮、高洁的无畏灵魂。
“我想你就是荷鲁斯了。”她将枪尖斜下,细心感受着他们之间的血缘纽带:“真好,你的灵魂还没有被这里的怪物污染,我是艾薇罗娅,你的姐姐——我们来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