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竹编摆件的夸张市场

林泽匆匆离开饭店，一路朝着出租屋的方向狂奔，童年的记忆，此刻如决堤的洪水般涌上心头。

那个总是紧紧黏着自己，信誓旦旦地说要保护自己的女人，竟然就是妈妈。

父亲去世后，她就独自抚养着林泽，并且靠着从林泽姥姥那边学来的剪纸技艺，苦苦支撑着两人的生活。

可是，命运弄人，在林泽六岁的时候，突然身患重病。

幸运的是，在麦麦食品总经理孙卫的帮助下，他们母子二人才得以渡过难关。

后来，母亲为了偿还这笔钱，接下大量的剪纸订单。

那一夜，山里停电。

她为了赶工，只能点着煤油灯照明。

年幼的林泽第一次看到这么新奇的玩意儿，结果在摆弄的时候，碰到易燃的宣纸。

当时家里面因为接的活儿很多，不管是成品的剪纸还是没来得及用的宣纸，都是成堆摆放的，这也就导致一张宣纸被点燃，接着就像铁锁连舟似的产生连锁反应，顷刻间火势蔓延到整个屋子，继而引发了那场可怕的灵峰山森林大火。

灾难过后，母亲葬身火海，而林泽却在母亲拼死保护下，侥幸生还，被救后，便由阿嬷梅瑛抚养。

因为这场巨大的打击太过沉重和可怕，小林泽失去了这段记忆，所以也一直都没认出这个始终陪伴守护在自己身旁的女人，就是母亲。

“你在哪里？在哪里啊？”

林泽冲进出租房内，看着空荡荡的屋子，绝望地呼喊着。

“你怎么可这么自私，了却了自己的心愿，就一声不吭地消失了。”

“你为什么走得这么坚决？”

“你不要走可以吗？不要走，不许走……”

林泽“噗通”一声跪坐在地上，满心的痛苦与不舍，声嘶力竭的哭声响彻整个房间，听得人心都要碎了。

耳畔，时钟的滴答滴答声还在响着。

但，林泽已经不再想逃离这个世界了。

突然，一阵轻柔的脚步声从阴暗的房间里传出，接着就是那个熟悉而又温柔的声音：

“我的小阿泽，小时候就爱哭鼻子，现在长这么大了，怎么还是这么爱哭呢？这样可是会要不到老婆的。”

她，终于出现了。

一见到妈妈，林泽就真的像个无助的孩子感受到了巨大的委屈，这一刻，他变得好幼稚，也好没有出息：

“妈妈，你能不能带我一起走？”

母亲轻轻摇了摇头，她当然不愿意这样：“小阿泽，妈妈对不起你，真的对不起，把你一个人留在这个世上。但你记住，妈妈爱你，比任何人都爱你，你要活下去，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妈妈！”

林泽哽咽了，泪水也模糊了双眼。

但此刻，脑海中的滴答声却消失了，眼前母亲的身影缓缓化作一束温暖的光，将整个出租屋照亮照白。

林泽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醒了。

彼时，黎明的曙光悄然划破东方的夜空，白昼降临。

院子里，静谧的氛围被一声清脆的鸡鸣打破。

阿嬷已经早早起床了，正蹲在院子里洗漱，手中的牙刷有节奏地舞动着，嘴角泛起的白色泡沫在晨曦的微光里闪烁。

多多站在她的身旁，咧着嘴，吐着舌头，毛茸茸的尾巴左右摇曳。

角落里，各种竹编材料错落有致地堆放着，案板上已经做好的部分摆件，正面向东方。破晓的曙光落在上面，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似的，每一个生肖摆件都展现出其独特的姿态。

“阿泽，你起床啦！”

梅瑛声音里带着清晨的朝气。

“阿嬷！”

林泽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

“你这样子怎么这么憔悴啊？昨天晚上又没睡好？又做噩梦了？哎，这世界这么美好，怎么你天天晚上做噩梦啊。”

看着林泽，梅瑛眼神里满是关切。

“也没有吧，就是…最近活干得多，睡眠时间也就少了。”

林泽低着头，避开阿嬷的目光，脸上勉强挤出一丝苦笑。

……

时间很快来到年二十八。

除夕的前一天。

“阿泽，你今天去送货是不是太早了点？你不是说，郭总那边让你二十九交货的嘛。刚好还有一天，咱祖孙俩还能再做点，多赚点钱不好吗？”

吃完早饭，梅瑛看到林泽将这些天来做的竹编往三轮车上装。

“阿嬷，咱也不差这一天啊。再说，明天就是除夕，大家肯定都在家忙活着准备过年，哪还有时间去老镇啊。所以啊，趁着今天大家还人去镇上置办年活儿，赶紧着给郭总送去，说不定还能卖掉些呢。”

林泽一边将摆件摆放整齐，又麻利地给这些玩意儿盖上红色遮布。

来到老镇，郭晨霖的文创店早早营业了。

同样的时间点，今天，店里的顾客倒是比林泽上次来的时候多不少，甚至还多了两张陌生的面孔在帮忙。

“郭总啊，现在生意不错嘛，巴掌大小的店子都雇上员工了。”

跟郭晨霖刚见面，林泽就调侃起来。

“还不是你做的那些竹编的功劳啊，那些生肖啊、福字啊现在可都是店里的抢手货。不瞒你说，最近几天，有些顾客来得比我们开店的都早，争着抢着要买你的那些玩意儿。可惜没货，我都不知道打发走多少人了。”

看到林泽，郭晨霖仿佛看到救星似的：“眼下，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这些天，你们做了多少货啊？”

“不多，讨个吉利数字，一共88件，其中，十二生肖系列有五组，共计60只，另外的28只是福字挂件。至于财神摆件，做起来太费功夫，所以这次没有做。”

林泽说着，就要掀开三轮车车斗上的红色遮布。

但很快，就被郭晨霖给拦了下来，他瞥了眼店里的情况，随后像秘密接头似的：“先别开，咱们还是找个隐秘的角落卸货吧。现在这店里，可有不少人眼巴巴地盯着呢。再这么下去，我估计都得开预售了。”

“你说得真的？”

林泽皱了皱眉，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竹编在这个总人口还不到6万的小镇上能这么大。

“预售”，这种冷门的字眼不应该是在大城市或者网购电商才会有的吗？

“骗你干什么？就你今天送来的货，别看有88件，但对付那些之前来我这里预定的顾客，根本不够。”

“88件都不够？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在郭晨霖的引领下，林泽推着三轮车辗转来到小店旁的巷子里，然后转弯拐到小店的后门，一个小院子里。

“可不是？比方说这福字，大家买肯定不可能只买一个吧，都是两件两件的买，还有的直接给干到六件八件的。而生肖摆件更离谱，很多顾客都是直接一套买的。就已经预定的顾客里，就有七八个说要买一套的，我都不知道该给谁，不该给谁了。”

郭晨霖说着，掀开车斗上的红布，看到这些栩栩如生的竹编摆件，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想到生意好也是件令人头疼的事情。”

“没办法，这些都是纯手工制作的。就这些货，我跟我阿嬷这些天，除了吃饭睡觉都是在赶工做这个，就这88件货，已经是极限了。”

“理解，能提早送来这些，我已经很满意了，那就这样吧，也替我谢谢你阿嬷。接下来，过年这几天你们就好好休息休息。”

郭晨霖点了点头，然后拿出手机，在微信上将这批次的货给了林泽，同时还额外转了一笔钱，“这额外的600块，算是我给你还有你阿嬷，过年的红包钱。”

“你总是这么让人难以捉摸。”

现在，林泽早已经习惯了郭晨霖的豪气，所以看到这多出来的600块钱，也没多推辞，便将钱点了去。

帮衬着将这些小物件搬到店里仓库后，林泽便离开了文创店。

就在他回家，经过老镇菜市场时，却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