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只想干饭

桌上只剩下空盘碗了。但陈俞还是饿，这让他感到一阵恐慌。

唐娜莉不安起来，赶紧起身说：“我跟你再推一车来。”

然后，匆匆地离开了。

唐娜莉离开后，陈俞突然感到饥饿感减少了，随之而来的是胀腹感，仿佛吃进去的食物膨胀了起来。

他一摸肚子，肚子鼓大如球，仿佛怀胎十月，低头一看，见自己挺着一个大肚子，还真如怀胎十月的肚子。

他情绪一激动，猛地感到食物从喉咙里要喷出来，赶紧捂紧嘴巴，朝卫生间跑去。但没跑几步，食物就从指缝里喷了出来，喷到门框边的墙上，泻下一股屎一般的秽物。

陈俞止不住地往外呕吐，冲进卫生间，把头埋进马桶狂吐时，地上的秽物已经蜿蜒成了一条污河，空气中弥漫着阵阵难闻的气味。

在所长办公室里，泰勒被电脑里的监控画面惊得眼珠子都瞪出来了。一阵阵嗷嗷的呕吐声和不停地冲马桶的声音从桌底下的窃听设备里嘈杂地传来。

十分钟过去了，陈俞还没有出来。

唐娜莉推着一车食物进来了，呆立在桌边，低头看着地板上蜿蜒的“污河”。过了一会，她放开小车，朝着卫生间走去。

看到这里，泰勒忍不住站了起来，冲出了办公室。他顺着走廊飞跑进了电梯。按下最高楼层数字4的键。

电梯在四层停稳，双开门滑开。泰勒冲出来，朝南边的走廊奔去。

站在门前的特警见泰勒跑过来，便提前打开了门，一股强烈的食物未消化的气味从门里冲出来，袭着泰勒不由地站了一下，然后才冲进去。

他看到唐娜莉还站在门口往里看。

他避开地上的“污河”，快速走到门前，还未来得及探进头，就听到陈俞发出的一阵阵呕吐声。

声音就像一头野兽在哀嚎。

他伸进头一看，见陈俞还在吐，马桶里的呕吐物都溢出来了。

你他妈的把马桶都吐堵住了。泰勒震惊地想。

半个小时后，陈俞被转移到了另一个房间。食物吐完了，肚子空了，他又陷入了胃液汩荡的饥饿中。

“我好饿。”他说。脑子里只剩下了吃。

“所长，他可能是吃太急了。需要循序渐进。”唐娜莉说。

泰勒想了想，让唐娜莉去弄一盘牛排一盘意面，和一杯水。

二十分钟后，唐娜莉推着小车回来，她还未来得及把食物摆在桌上，陈俞就急忙走上前，抓起盘子里牛排大口咀起来。

由于吃得太快，肉汁从嘴缝里溢出来，淌在盘子里。陈俞全然不顾，又叉起意面大坨往里塞。

吃完了牛排和意面，陈俞还是感到饿，带着饕饕无度的羞耻和尴尬看着泰勒。

“你消化一两个小时再吃吧。”泰勒严肃地说，“那边的马桶都被你吐得堵住了，你是想把整栋楼的下水道都吐得堵住吗？”

陈俞更尴尬了，脸不由涨红，但他还是饿啊。

泰勒看了看陈俞粘着秽物和油汁的衣服，又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秽物气味和十几天没洗澡的死皮般的体味，便皱着眉说：“先洗个澡吧，换套衣服。”

陈俞却不动，他只想干饭。

“来人。”

门开了，两个特警进来。

“把陈博士带到澡堂。”

两个特警一边一个抓住陈俞的胳膊，把陈俞往外拉。陈俞被迫地往前走。泰勒忧心忡忡地跟在后面，心想陈俞这饿死鬼样子，肯定不能马上开始工作。

澡堂位于大楼另一侧的走廊尽头。一进入澡堂，一排花洒映入陈俞的眼前。花洒间有拉帘作为遮挡。拉帘的颜色和他身上的灰蓝囚服的颜色一样，布料看上去也是一样的。

“陈博士，这里有十二个花洒，你随便挑哪个。”泰勒说。

“然后我就能吃饭了吗？”陈俞满脑子里只有吃的。

泰勒想了想说：“你把自己洗干净，如果你身上还有气味，就再洗，直到没有气味了为止。”

“以什么作为标准？”陈俞认真地问。

“我的鼻子。”泰勒严肃地回答。

“我本来就没有体味。”陈俞故意说。

“你现在很臭。你闻不出来吗？”泰勒瞪说着，将一块肥皂和一套干净的衣服塞进了陈俞手里，然后走了出去。

两个特警也走了出去。

唐娜莉有些担心地问：“你没有问题吧？”

陈俞饿得不想说话，扭头朝淋浴区走去，他在一个花洒下站住，转回身时发现唐娜莉已经不在了。

尽管澡堂里没有人，他还是拉上了两边的拉帘。

水冒着热气流下来，顺着他饥饿的身体流淌而下。陈俞丝毫没感觉到水带来的舒爽，只感到饿，他手摸到肚子，觉得肚子空空，快贴着后背了。

为了缓解饥饿带来的类似呕吐和痛疼的感觉，他双手合拢捧起水往嘴里倒。终于，饥饿缓解了一些，肚子感觉鼓了起来。

陈俞松了口气，总算是饱了。他不由地抓起肥皂擦起身体，身体擦到一半，肥皂突然从手里滑脱出去，在水泥地板上弹了几下后，滑出了拉帘底缝。

他忙掀起拉帘，看到肥皂滑到了前面第三个淋浴间。他走过去，捡起肥皂，走回花洒下，继续用肥皂擦身体，在擦到胸脯时，他突然想到唐娜莉说的，七百七十七颗子弹大部分集中在他胸部的话。

他简直难以想像他面积有限的胸膛竟然能承受如此多子弹的冲击，不由得浑身一抖，感到一股电流疾速地掠过身体，使得全身汗毛都张开了。水的热气顺着毛孔进入体内，使得身体温暖了起来。

他顿时感到这一刻，身体才恢复了过来。心里一阵欣喜，但一想到接下来的责任，他又身沉如石。

洗完了澡，陈俞穿上灰蓝囚服。这套干净的囚服松松大大的，圆领垮下来，将他纤细的锁骨暴露无遗。

裤子肥大的让他的腿看起来就像两根竹竿，两只脚在裤筒下只露出大趾头。他觉得这套囚服是给三四百斤的胖子穿的。

陈俞走出堂澡，见泰勒还在外间里等，他坐在一条长凳上，用一种他无法言喻的眼光打量着他。

在泰勒眼里，陈俞原本腊黄的肤色消失了，不知是洗了个澡，水浸润了身体的缘故，还是他吃进去的食物被迅速地转化成了恢复气色的营养。

他心里想着，没有察觉到自己眼神变了。

陈俞被泰勒盯着浑身不舒服，感到了极大的冒犯，便咳了一声，大声问：“泰勒警官，接下来你有什么指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