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荡海平寇

海风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咸湿与凉意，猛烈地拍打着厚重的船舷，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甲板上，水手们忙碌而有序地穿梭着，有的忙着检查绳索，有的则紧张地调整着帆的角度，以确保船只能够灵活地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李奥站在甲板的中央，目光穿过水手们的身影，眺望着远方的战况。海面上，敌舰的黑影逐渐清晰，它们正与维恩的舰队前锋交战，试图从数倍于他们的对手手中逃脱。

“前方都接上舷了，”李奥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他一边观察着战况，一边瞥向旁边悠然自得地坐着的小阿方索，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你还有闲心思喝茶？茶里掺东西了？”

“啧，”他放下杯子，稍微坐正，但还是没有看向战场，“敌舰的水平还不如海盗，计划发下去了，等着就好。”

小儿辈大破贼是吧。

这倒也算是有些大将风范。

李奥忽然靠近，贴近他的耳朵：“这回可别漏了啊。”

“说什么呢！”被李奥揭了底的王子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又恢复了平静，终于绷不住站起来，细看战局，“看清楚了？拢共二十条船，一条都跑不了。上回是我手下不听号令，擅自做主，这回叫你见见厉害。”

李奥不置可否。

他其实心里也有数，维恩的优势本来就在海上，而且对异教徒可以直接不宣而战，敌人完全没有准备。

这样一来，清理海面这一战确实是没难度，甚至可以说这是整场战争中最简单的。王子要是这会儿就步步为营，反而叫士卒忧心。

当前的世界上很难再出现一个能在海上与维恩抗衡的国家。

没有强大的海军，就无法维持如此庞大的海上利益，没有如此庞大的海上利益，也就养不起这样一支海军，海上霸权的这两个面孔总是同时出现。

异教的神祇没能庇佑他的信徒，他们的祈求似乎只是徒劳无功的挣扎，无法唤起他们祈求的浪潮来拯救他们。

李奥看见又一艘敌舰的旗帜坠落，维恩的鲸旗缓缓升起。

一切确实如计划一样发展。

“我妹呢？”王子见李奥孤身一人，不由发问。

李奥指了指身后：“搁舱里磨枪。”

“我昨天就看她在磨了！”

“她一上船就在磨。”李奥摇摇头。能打归能打，慌归慌，再好的武艺，没上过战场有些怯战也都正常。

“这你都不管？”

“她又不是什么胆小的人，头回正经上战场紧张不是很正常？”李奥端起他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她这算好了，我那个侍从快给自己头发拔完了，都别管，到时候一见血就清醒了。”

他自己难道就不紧张吗？

那是不可能的，海战确实简单，陆地上却无疑会是一场恶战，但他是陆战的主将，自己的每一个细微动作和表情都可能影响到士兵们的士气和信心，再怎么慌张也不能表现出来。

不慌不一定赢，你慌了一定会输。

“特雷亚那边的人呢？”李奥抿了一口茶，这确实只是茶，没有加什么药剂，“我没看见他们的船。有别的安排？”

“我安排他们佯攻诺德旧都，调动敌军北上救援，转移一些压力。”小阿方索得意洋洋地晃着脑袋，“怎么样，我的计策不比我爹的差吧？”

“差就差在一点上。”李奥微微一笑。

“什么？”

“你爹搞这种事已经没感觉了，不会拿出来说。”

小阿方索闻言，不禁翻了个白眼：“这你别管，你就说成不成吧？”

“看敌人上不上你的当喽。”李奥耸了耸肩，“我们手里没有宣称，拿了都城也没法强行扶一个新诺德王出来，敌人大概也能猜出来这一点，未必会死守旧都，可能会调人过去，但也不会是全部。”

“有用肯定有用，有多大用还是得看运气。”

不过这确实能让无法发挥实力的海军帮忙分担压力，李奥不得不承认这是条好计策。

有点东西，反正我是没想到这一节。他微微点头表示认可。

“你不和你的兵待在一块？总要有点计划啥的吧？”

“早就做完了，我们不像你，我们上船来啥事也没有，这几天该说的早就说完了，我现在要做就是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让他们觉得此战必胜。”

李奥带的自然不是自己那些民兵，而是接受征召的王国骑士和他们的侍从，这是彻底的精锐，甚至可以说整个封建采邑制度就是为了这样一批骑士军队而存在的。

按照常理，这些人应该用作总预备队，在最关键时刻投入战场。

但是维恩没有别的正经陆军，远隔大海也没办法投送多少兵力，只能将王牌单走，强行创造机会。

这是一场豪赌，不过战争本就是一种赌博，只是这一次我方的赌法比较激进。

“觉得必胜，那实际上呢？”

“不能说啊，不能说。”

“我也信不过？”小阿方索有些不满地问道。

“这种时候连我自己都不能相信。”

李奥现在再怎么云淡风轻，也不可能完全掩饰他心底的忐忑，三面受敌确实就是难打，不是他逞逞威风就能赢下来的。

此刻敌军团团围住库尔茨堡，等李奥的人马慢慢登陆，多少会有察觉，突袭的效果不会很好。

通过海港，也已经与城里的友军通上信了，他们会配合李奥做一些动作，但也不能指望这帮残兵败将出城迎战。

无论怎么讲，优势不在我，这将会是一场血战。

救世主不是那么好当的啊。

“哎，不管你怎么打吧，”小阿方索摆了摆手，说道，“总之我的水手会下船抢滩，掩护你们登陆，这是最后能帮到你的了。”

谈笑风生间，敌舰已经望风披靡，金色的沙滩已经显露在他们面前。

海风呼啸着掠过海面，战旗在船头高高飘扬。登陆艇被缓缓放下海面，随着海浪的起伏而摇曳。一场血战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