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重生

盛夏8月。烈日炎炎。空气仿佛停滞一般。闷热的叫人喘不上气来。

关家院子里种了两棵杏树。热辣辣的太阳把树晒的干巴巴的,看起来奄奄一息。关母热的满头大汗。顾不上拂去额头的汗珠。她年纪大了,眼睛不像从前般,只能弯着身子,仔细地绣着手上的帕子。

年纪尚小,但却乖巧懂事的关慕辰,没有跑出去找小伙伴玩耍。只安静地坐在小小的木头凳上,拿着一扇圆圆的蒲扇,一下又一下地给关母扇风。关可儿则在另一旁。如青葱般的细指,正仔细地择着菜。

这是天空还泛着鱼肚白的时候,可儿去山脚下挖的野菜。这种菜见了阳光,就会发苦发涩。所以要一大早就去。上面还沾了清清的露水,散发着泥土的芬芳。

野菜有淡淡的涩味,要在唇齿间仔细咀嚼。才能由涩转为清甜。很多人都不习惯,入口的苦涩滋味。但是关家人很喜欢。这是他们一家人饭桌上最常见的家常菜。

“娘,你绣了大半天了,眼睛都熬出红血丝了,歇歇吧娘”

刺绣是精细活。一针一线都不能落错位置。不然要拆了重绣。分不得半点神。许多绣娘,就是平日里长时间刺绣,熬坏了眼睛。再加上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关母年纪又大了,原本身子就不爽快,因此可儿就养成了习惯,每过半个时辰。就提醒关母,停下手工活,起来活动活动身体。看一看院子里的碧绿树木。

这是可儿穿越过来的第一个星期。

可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一天刚好是周五,她正在家里,打算把今天制作美食的过程,制作成视频。分享到自己的账号里。当她沉浸式投入剪视频时,不知不觉,时间过得飞快。眨眼间,天色越来越昏暗。等她发现的时候,已经凌晨4点了。

“不行了,不行了。太晚了,得赶紧睡。”可儿躺在她2米的席梦思大床上,正准备进入梦乡时,一阵眩晕感袭来。

当她醒来时。已经成了这巴山村的关家女女儿,排行老二。

根据她这几天了解到的有限的信息,才发现这关家也真是个倒霉蛋。原本他们就不是巴山村本地居民。但这巴山村,大多数的也都是外地来的。说来本没有大碍。

巴山村应建在巴山寺下而得名。关姓是这里的大族。

100多年前战争四起,社会混乱,许多百姓流离失所。当时,巴山村打开寨门,安置了许多逃难到这里的流民。因此这里不像其他村子一样,大部分人都是本家姓。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人们长时间生活在一起。你嫁我娶,让村子里绝大部分的人多多少少都沾亲带故,所以不像其他村子那样排外。

20年前。赣州发了大洪灾。可儿的爹江峰带着妻子和大儿子一路逃难。躲到这巴山村,便在这买地置房置田,生活下来。

来到巴山村的第4年。关母生下了江浩,隔了5年。又生下了关景。

关母在生关景的时候,胎位不正,当时的医术落后,导致关母生关景的时候,难产大出血,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但是身子却坏了,常年要吃药。

父亲关峰为了妻子,定时便到陡峭的山峰寻找草药。生下关景的第3年,关峰又到山中找寻草药。不幸的是,遇上山洪。大雨无情的冲刷着山谷,关峰躲避不及,脚下一滑,重重地从山上摔下来,当场离世。留下了一家老小,孤儿寡母,艰难度日。

关母本来身体就不好。在这个打击下,大病一场把家里本就剩下不多的存银,画得一干二净,就连早年置办的田地,也都卖了。

当时才15岁的大儿子关毅,遭逢家道中落,亲人离世的巨大打击。这个本就不善言辞的小伙子,更是沉默。一言不发的就背上包袱,里面只装了几件换洗满是补丁的破旧衣裳,便到镇上的码头,当搬运货物的苦力了。他一个月只能回来一天,路上来回已经耗去大半光景。

他手上脚上的水泡,破了又结疤,结疤后又磨破了。结了好几层厚茧。辛苦挣的钱,大多给关母买了药。关母即便再不舍,也无他法,只得在家绣些帕子,换得几文钱,用来日常开销。

好在家里虽然清贫。但家里人都一条心,用自己的方法,努力让小家变好。日子再苦。一家人在一起,总归还是熬过来了。

眼看着关母放下手上绣了许久的手帕。手撑着膝盖慢慢站起,在院子里走动着。可儿便提着已经摘好的野菜,去了后厨的厨房。就着干裂的泉水,洗净了野菜。

小弟已经在灶炉里生起了火。架起的铁锅里水已经冒着咕噜咕噜的气泡。可儿把野菜放进沸水锅中。只过了一会儿便捞起。焯透的野菜放在流动的清水泉下。弟弟觉得很奇怪。边问道:“姐姐不是做熟了吗?这样还可以吃吗?”

可人笑而不语。待会你就知道了。冷冽的泉水洗去也踩上了粘液。激素的温度变化,让野菜变得更加脆甜可口。可儿把水挤干。放入盆中。回头将地里摘来的野蒜头拍碎,加油加香油,放在小碗里搅拌均匀。然后浇在野菜上,一道爽口清甜的凉拌野菜就做好了。

打开家中的米锅。里面存放的余粮已经不多。可儿便用各色的糙米。放在灶台前。加热水煮沸慢炖。等到糙米逐渐变粘稠。咕嘟咕嘟冒着气泡的时候。就可以装到碗里了。

盛夏时节的天气。虽然没有几锅烧菜。可儿已经热出。一身大汗。他刚将做好的粥和野菜端上桌。还没等她坐下。弟弟便拿着蒲扇,忙不迭地凑过来给她扇风。

虽然年纪小,但真懂事呢。可儿看着眼前瘦小的弟弟。这个年纪的孩子。放在现代。都是家里的掌心宝。不舍得让他吃一点苦。哪会像自己弟弟一样?乖巧懂事又招人心疼。

“”快坐下来吃饭吧。”可儿接过弟弟手上的蒲扇。自己扇起风来。弟弟乖乖的坐在那里。拿起小勺。慢慢的喝着粥。关母不时的给他夹菜。

“姐姐做的野菜真好吃。”弟弟是个小吃货。笑的时候嘴角扬起了两个梨涡。大而清澈的眼,高兴地眯起来。

可儿看到这里,心情也轻快了些。

“喜欢吃便多吃些。”可儿拍拍弟弟的头。

看着弟弟吃的欢快的样子。可儿不作声。弟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关母身体虚弱,常年吃药也要及时进补。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看来还是得想想办法。

穿越过来的第一顿。就这样简单的吃完了。可儿暗下决定。即便是在这样艰难的岁月里。也要用自己灵巧的双手。改变自己和家人的命运。

饭后。关母又坐到院子里的杏树下去绣帕子。慕辰年纪虽小,却抢着要帮忙收拾碗筷。可儿揉揉他圆圆的小脑袋,让他到树下陪关母。可儿则端着碗筷去厨房清洗,一边洗一边盘算家里的存粮。

举目望去,家徒四壁,怪不得这一家子人,饥一顿饱一顿。

现在是八月,哥哥月底休息,回来会给关母买药再买些粗粮、地薯等吃食,手里的钱,用得几乎所剩无几。

可儿洗完碗,倒扣在台上晾干。搽干手,可儿看向院子,院外有一片青葱的碧竹。风一吹过,簌簌作响。

有了!

说干就干,可儿拿起砧板架上的刀,踩着竹笋冒尖的凸起,去够那细细的竹条。然后把竹条削开,削薄。那竹条看着柔韧,到她手里,好像没了骨头。轻轻一掐一揉,就尽数到了她手里。这时的竹条还是黄绿色的。阳光洒在上面,就成了碧金的。

碧金的竹条在可儿手里一跳一缩,一个出口大,开头小的笼子便现出了雏形。看着手里精致小巧的鱼笼,可儿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就着柔韧的竹条,可儿又编织了几个背篓,用来装东西。

“娘,我出门了,你和慕辰在家,累了要注意休息,别熬坏身子了。”

“可儿,外头太阳毒得很,这个草帽,你带上。”

“好,娘。”

“别走太远,早些回家。”虽然关母不放心可儿一个姑娘,一个人在外头,奈何家徒四壁,只能反复叮嘱,才放下一点心来。

“啊辰,姐姐走啦,乖乖在家”摸摸慕辰圆圆的脑袋,可儿笑着叮嘱。

“娘待会绣的时间久了,你就去扶娘起来走走,姐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姐姐放心,啊辰一定把姐姐交代的做好。”小小的慕辰挺起胸膛奶声奶气又认真严肃地说。

看到这里,关母和可儿都乐了,笑了起来。

背着竹条鱼笼,可儿出发了。小院不远处就有一处浅滩。把笼子下到前方隐蔽处,就等着鲜美肥嫩的鲜虾游鱼自己闯上门来。

处理好这一切,可儿继续向前走。打算去山上看一看。

去捡鱼笼的时候。可儿心里还有些忐忑不安,谁知拾起的时候,手里沉甸甸的。拾取之下,往笼里一看,一条两斤多的黑背白肚大鲫鱼,正拍着尾巴,在里面扑腾地正欢。

可儿用竹条穿过鱼嘴。拎起这条大鱼,鱼儿不甘地扑腾着,甩起的水珠在空中泛起晶亮的光。可儿又把竹条笼子,再次压在浅滩隐蔽处。

回到家后,慕辰兴奋的过来迎接。“姐姐,你回来啦!”“哪里来的鱼?”鱼鲜活的模样,让许久没见肉的慕辰瞪大了圆碌碌的眼。“姐姐快让我看看。”围着肥鱼转了几圈。慕辰便打算上去接过姐姐手里的鱼。

可儿笑着说,“你小孩家家的,哪里拿得动这个大鱼。”话落,将在鱼放在案板上,啪的一声,拍的鱼一动不动,然后刮鳞开膛破肚,一气呵成,慕辰在一旁都看呆了。

处理好的鱼,挂在院中的杆子上,这样多余的水就顺着鱼身落到地里,一下子消失不见。

家里的灶头已经破烂不堪,可儿便用黄泥现垒了一个。木炭家里没钱买,就用干燥的柴火点着。又把刚刚从河边采的荷叶铺开。

把处理好的鲫鱼,拿出用麻油酱油涂抹了几遍。又将家里剩下的粗粮拌入鱼肚。用羊肠线缝了起来。再把荷叶包裹得严严实实,外面裹上一层厚厚的黄泥。等到火将灭未灭的时候。可儿将整个荷叶包裹埋进余烬里。

等了好一会,又把之前用剩的大米壳,铺在上面。慢火煨焖。火大的时候,就撤些柴火。火势变小就添一些。就这样一直到火尽烟灭。可儿才小心翼翼的把那团黄泥扒出来。轻轻往地上一摔。再一层一层揭开。

先前还肥嫩的鲫鱼早就煨的酥香。只稍微一动,便扑簌簌的掉下来。可儿用手一捻,尝了尝,露出了笑容。

古代生产力落后,科技水平不发达,农业生产几乎完全依赖于气候环境,抵御风险的能力极低,稍不留神就白干了。

而且这一家几口,老的老,小的小。卖力气下地无异于以己之短,博人之长,乃下下之策

银色的月光穿透窗纸漏进来,影影绰绰照出炕上几人的轮廓。

“出了村子往西走约莫大半个时辰就是镇上,后日便是五天一次的大集……”

可三人的衣裳都旧了,棉被和棉袄内的棉花都被反复弹过好几回,已是不能再用的。

寒冬将至,旧棉袄无法御寒,须得扯新布,买新棉花。

又是一笔开销……

另有西厢房上头几处瓦片松动,每逢天气不好,外面下大雨,里头下小雨,也要得空找人修补一番,换几块新瓦。

还有这窗纸,炒菜的油,吃饭的盐、姜……

一笔笔,都是省不得的开销。

还是得挣钱。

而且要尽快。

急是急不来的,还得去镇上实地考察一番,才能决定卖什么。

,大家都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一文钱恨不得掰成三瓣儿花。

在这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大背景下,若没有大事,一年到头

对见惯了后世繁华都市的人而言,镇上大集也不过城乡结合部的水平。

但相较郭张村,也可称一句繁华了。

集市从镇子中心开始,一直蔓延到郊外的空地上,大部分都是从各村赶来贩卖瓜菜和鸡鸭的。

就随便找个空地,人往那里一站,东西一摆,就开张了。

赶着羊的,骑着牛的,叽叽呱呱卖鸭子的,还有连夜支开摊子耍把式卖艺的,乌央乌央一大片,空气中浮动着复杂的气味。

郭家姊妹想买布和新棉花,要往镇上去,正好娘儿仨也跟一起挤过去。

镇子不大,但一水儿的青砖大瓦房,道路也是石砖铺地,很是气派。

沿街都是各色店铺,上到书肆,下到米面粮油布匹,另有几家卖胭脂水粉的,应有尽有。

还有一家盐号、一家茶商和铁匠铺。

自古盐铁茶官营,想做这些买卖,单有钱还不行,没有门路,衙门根本就不发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