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虽说如今府中下人得了夫人的命令,沈乔木的一举一动皆被人看管着,没法子随意出入,但仅仅只是在府内逛逛倒也不是难事。

沈乔木隔三岔五地跑到夫人院子里献殷勤,想着借机讨点好处。仅靠自己那一点寒酸的银钱即使出了府也没法撑多久,又因选秀在即,留给她的时日并不多,便只能想尽了法子搜罗钱财。

夫人看出了她的小心思,可心中本就对沈乔木有愧疚之意。虽说这庶女终究比不上亲生孩子,可好歹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更何况此次确实是受了委屈。往后入了宫用钱的地方也多,断然不能亏待了她。思来想去便也未点明沈乔木的意图,只管装傻充愣把金银财宝给了她。

得了银钱,沈乔木自然高兴,回到屋里偷摸藏起来,又状似无意地游走在府邸边缘,意图找到能够逃跑的出口。

足足走了三天,沈乔木才勉强将府邸各个出口给摸透了。除去前院的大门外,东西两面各有两道侧门,北面有一道下人通行的偏僻小门。沈乔木决定从北门逃出去,一则是只有北面的小门平日里鲜少有人经过,其余五门皆有家丁看守。二则这偏僻的门刚好在自己的屋子旁边,逃起来方便。

沈乔木一得空便状似无意地从那扇门前掠过,看着一个个奴仆掏出钥匙打开门,出去后又将门锁上。

若是自己无法拿到这扇门的钥匙,想必定然也无法打开这扇门。

沈乔木装作偶然看见的那般朝婉兮指了指那扇门:“这扇门是做什么用的?”

“这扇门是平时下人们岀府采办走的后门,从这出去可以直通采买的东市,不过除非是赶时间,一般仆从们不会从这扇门出入。”

“这是为何?”

“这扇门连接闹市,杂七杂八什么样的人都有。中午时分门口总会蹲守着乞讨的人,想着尚书府家大业大便舔着脸讨要些好处。若是不理他们反倒会被缠上,下人们为避免麻烦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走这扇门。”

原是如此,难怪这扇门进出的人并不多。不过,若是自己从这逃了出去,想必很快便会隐匿在人群中,要寻到自己的踪迹也是件难事。

“那……这扇门的钥匙在何人手中?”

“平时下人要从这出去,得先知会管家一声,从管家那得了钥匙才能出去。小姐您问这些个做什么?”

“没、没什么……”

夫人不知是保护还是监视,往自己身边派了很多家丁,平日出行也被人盯着,一靠近门口那些人便警觉起来。自己有意隐晦地向其表明出府的意愿,不出意外总是被搪塞过去。

若是自己明目张胆地跑去管事处拿钥匙,怕是还没出门便被家丁抓回屋子里了,得想个稳妥点的法子。

沈乔木看向自己身旁的小丫头,思忖一番后暗自下定决心。虽说这么做有些对不起婉兮对自己的信任,但眼下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

“婉兮。”沈乔木郑重其事地看向身旁的人,“我想吃东市的点心,你去帮我买点吧。”

话毕,沈乔木又凑到婉兮耳边:“但是夫人说外面东西不干净,被她知道你出去帮我买糕点肯定会被责罚,你不如悄悄地去……”

府中出入口就属这小门最为隐蔽,若是想偷偷地去,怕是只有此处最为方便。

“小姐,这样不好吧……”

沈乔木装作掩面哭泣的样子,夹着声音哭诉道:“夫人不让我出去,我这几日只能在府中待着,烦闷得紧,如今求着你去买些点心来,连这都不能答应我吗……”

婉兮看着沈乔木伤心欲绝的样子,立马慌了神,赶忙答应道:“我、我买!小姐您别哭……”

沈乔木暗中弯了弯唇角,勉强压制着雀跃的心情:“那你可要快点噢。”

“奴婢立马就去买……”话未说完,婉兮一溜烟地朝前院奔去,很快没了踪影。

沈乔木摆着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一蹦一跳地回自己屋子,将银钱藏在自己身上准备偷偷带出去。

在门口等了许久,没等来拿着钥匙的婉兮,却直接等来了一份糕点。

婉兮捧着热腾腾的糕点,邀功似的递到沈乔木眼前:“小姐,我可是一刻都不敢耽误,拿了糕点便急忙跑回来了。你看,它还热乎着呢。”

沈乔木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又看了一眼门:“你怎么出去的?”

“走正门啊。”

“可这样不会被夫人知晓吗?”

“我去的是京城最大的糕点铺,皇亲贵胄都在那买过糕点,定然不会吃出问题。夫人即便知晓,也不会怪罪我。”

“小姐你看,这不是你最爱吃的赤豆糕吗?”

计划落空,沈乔木的心情瞬间落到谷底,但又怕被婉兮看出端倪,只能讪笑着说:“是……多谢你了……”

这条路行不通,只能再想别的办法了。

虽说之后可以天天蹲在门口观望,但大白天也不能明目张胆地跑去抢别人的钥匙,在门打开的瞬间突然窜出去也不现实。

直到某一天,一位丫鬟从小门进来,快步离开后,本应关上的门却被风吹开了一道缝。

沈乔木本就时刻关注着这边的动静,一看门没关紧,慌忙跑了过去。门外倒是无人,但门上的钥匙还插着,想来是那丫鬟忘拿了。

因害怕家丁发现这边的动静,沈乔木急忙拔了钥匙,轻声将门关上,迅速蹿回了屋子里。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沈乔木激动地将钥匙握在手中,心里盘算多天的逃跑后计划终于有机会实施,逃出这鬼地方也是指日可待。

但如今还得谨慎一点,起码得避着些巡视的家丁。

沈乔木不动声色地将钥匙藏在自己装银钱的袋子中随身带着,确保钥匙时刻握在自己手中。

事不宜迟,她准备今夜天黑之刻便走。至于逃出去之后么,先逃再说吧。

再次仔细盘点了自己准备带走的东西,沈乔木将行囊藏在了柜子里,静待太阳落山。

只可惜,只过了半刻钟,那丫鬟发现自己未把钥匙带回来,着急忙慌跑回来找,却发现钥匙已然消失不见。

若是被夫人知晓,怕是会被严厉责罚,她便想着隐瞒不报。直到管家过来催问她时,她支支吾吾了半天,见无退路可走了,只好将一切坦露出来。

夫人知道后大怒,即刻吩咐家丁对府中严加搜查,务必找到钥匙,也切莫让其他不相干的人混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