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田兄弟赶去轨道边，看到许多穿着破烂衣裳的人，用警惕的眼光瞪着他们兄弟。
张爱田扯了扯张爱民的衣袖，低声说：“我们往那边去。”
“四哥，那边捡不到煤渣。”
“走。”
张爱田坚持要往人少的地方走去，张爱民不乐意，但是也不得不跟着张爱田一起去。
他们兄弟往前走，走到后来都无人跟在他们身后，张爱民停了下来。
“老四，你这是病糊涂了，前面轨道平整，到这里的时候，不会有煤渣掉下来。”
张爱田意味深长的看了张爱民一眼：“别的时候不会有，但是今天一定会有，只是我们要等一会。”
“哐当，哐当”远处传来火车行驶的声音。
张爱田捉着张爱民往前奔跑过去，跑了一会后，他又捉着张爱民蹲在路边树枝的后面。
火车从他们面前经过，掉落不少了煤块下来。
张爱民还在愣怔中，张爱田在他耳朵边吼道：“快捡啊。”
他们兄弟拼命的捡满了两袋子煤块，张爱田把两个袋子口后绑好，把两个袋子从路边推了下去。
“四哥，你做什么？”
张爱田看了看两个袋子滚出来的道，他把张爱民拉扯着同样滑了下去。
兄弟两人滑下去后，张爱民正要说话，张爱田冲站他摇了摇头。
他伸手指了一个方向，兄弟两人背着袋子往那边快步走去。
他们走了好一会后，张爱田停下来，喘了好几口粗气，对张爱民说：“你往树后躲一躲，我回去听一听动静。”
张爱民有些紧张的捉着张爱田的衣袖：“四哥，还是我去。”
“我去。”
张爱田很快的往回走，他刚刚想起来了，他们滑下来的两条道，实在是太明显了。
张爱田到滑下来的地方，听到远处传来说话的声音，他立时四肢用力爬上去，又从不远处的地方滑了下来。
这一次，张爱田没有走回头路，他直接顺着路往前面跑去。
他一边跑一边努力的回想着，这边有多少的小路，可以供他围绕着跑上两圈。
张爱田跑到转弯的地方，听到后面有人大声音叫：“别跑，你把我们的东西还回来。”
张爱田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跑，他跑到一条路的尽头，翻过塌了的院墙。
他又跑了一会，看到另一条路上多了许多的脚印，他直接跑了过去。
他从这条道上往下面走去，路上，遇到一位老人，看着他空着一双手，两人就这样擦肩而过。
张爱民听张爱田的话，一直躲在路边树的后面。
他隐约听到有人在喊叫，他看一看不远处的两口袋东西，动了不敢动一下。
“五弟，没事了，出来吧。”
张爱民从树后面蹒跚着出来，看到张爱田的时候，眼泪汪汪。
“四哥，你吓死我了。”
“我们走吧。”
“四哥，我走不动。”
“你先缓一缓，我这一会也没有力气背你。”
“四哥，我们现在去哪？”
“看谁家要煤块。”
“四哥，我们不把煤块送回去？”
“不送，我们捡了别人的大便宜。
我们要是送煤块回家，明天就会有人上门来找麻烦。
小五，今天的事情，你知我知，不能再多一人知道了。”
“四哥，我懂。”
张爱田带着张爱民转去一个工厂的家属楼，他让张爱民守着两口袋煤块，他进家属楼寻人。
门房处，老大爷看着张爱田，问：“干啥的？”
“大爷，我找我同学。”
“报名字。”
“刘爱国，刘建设。”
“刘爱国不在家，刘建设在家，进去吧。”
“大爷，谢谢了。”
张爱田往家属楼走去，他想了想，直接往后一栋家属楼去了。
张爱民等在路边，他觉得等了许久，总算看到张爱田带着两个年青人出来。
两个年青人看了两口袋里的煤块，他们看着张爱田：“你们这不会是偷的煤块吧？”
“偷的，我们可不敢要。”
“我们没有偷煤块，我们是在轨道边捡的。”
“我们兄弟不做那种事情，这煤块来得干干净净，你们要吗？”
“要。”
张爱田兄弟把两个口袋煤块卖了后，两人互相看了看，张爱民低声说：“四哥，这钱要不要交给娘？”
“你想把钱交给娘？”
张爱民立时摇头：“我不想，但是四哥从来不隐瞒娘任何事情。”
“五弟，我以前年纪小，现在我大了。
再说娘问起这钱的来处，我们如何说？”
“四哥，你病这一场，都知道藏钱了。
以前娘总是哄你，说你聪明。
你在外面捡一根针回来，都要先和娘说一声。
这一次，四哥带我跑一趟，我觉得娘说得对，四哥是真聪明的人。”
张爱田听张爱民的话，顿时苦笑起来，他的五弟果然是这个家里最聪慧的人。
而他是这个家里最笨的人，他年轻的时候，觉得一家人要和睦相处，一家人要齐心，不能暗藏私心。
他对家里的人，从来是有什么说什么，从来不藏私心，也很顺从母亲对他人生大小事情的安排。
“五弟，你以前是不是觉得我很笨？
不管娘安排什么事情，我都尽力去做好。”
“四哥，你不是笨，你是我们六人里面，对娘最孝顺的儿子。”
“孝顺？”
张爱田叹息一声，对张爱民说：“小五，我们还是去捡煤渣吧。”
“这个时候只怕捡不到什么东西了，我们又不能去刚刚去过的地方。”
“小五，这样的好事情，一回，就够用了。”
他们兄弟又去了从前捡煤渣的地方，轨道两边只有小孩子还在翻找着煤渣。
下雪的天气，小块煤渣很快化成了黑水。
张爱田兄弟这一次的运气也用得差不多，最后只捡了六个小煤渣。
他们回去的时候，直接走了大道。
张爱民前后张望后，对张爱田说：“我们只捡了这点东西回去，爹娘不会高兴的。”
“没关系，就说我病了，我们抢不过别的人。”
“四哥，我看到奶了。”
张爱田也看到远处大道边站着的老妇人了，他跟着在心里叹息一声，果然避不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