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末世来了

空调外机炸裂的轰鸣声中,我死死按住抽搐的右眼皮。窗外梧桐树正在肉眼可见地卷曲,墨绿叶片蜷缩成焦黑的螺旋,空气里飘着蛋白质烧焦的腥味——和前世那些在街头自燃的流浪汉身上散发的气味一模一样。

“湿度跌破15%了。”林柚把军工平板怼到我面前,屏幕上的3D建模图正在颤动。代表热浪的红斑已经吞没城北物流园,那是我们藏匿液氮制冷机的仓库。

我咬碎含在舌下的硝苯地平片,药粉的苦味混着血腥气在口腔炸开。上辈子死前听到的最后声音,是嫂子用我收藏的勃艮第红酒浇灌她那些快枯死的兰花。那些名贵植株的根系,此刻正穿透防空洞三层合金地板,在监控死角长成诡异的荧光蓝。

“你男朋友…”我摩挲着战术腰带上的晶核检测仪,冰凉的金属外壳沾满手汗,“今天该从南极科考站回来了?”

林柚正在组装等离子切割枪的指尖顿了顿。电焊蓝光映亮她后颈的军用编码纹身,那是上次她醉酒后我才看到的——STRA-7型实体编号,与我们在丧尸猫颅骨里发现的金属铭牌前缀一致。

防空洞突然剧烈震颤。保鲜柜里三百支胰岛素在玻璃柜门上映出扭曲的投影,那些晃动的光影逐渐拼凑成王成明教授的脸。三个月前生物研讨会上,这个号称要攻克渐冻症的天才,曾盯着林柚的静脉血管露出鳄鱼似的微笑。

第八日零点十七分,第一滴酸雨穿透防弹玻璃外层的疏水涂层。淡紫色的雨滴在纳米纤维防护罩上滋滋作响,腾起的烟雾组成DNA双螺旋的形状。林柚突然扯下恒温颈环,暗红色的疹子正顺着她脊椎蔓延成德累斯顿纹章的花纹。

“他在港口集装箱区。”她甩给我一支基因素注射器,枪管上刻着“致橡树”的诗句,“四十小时前被变异水母蛰伤,现在心率维持在260。”

我们沉默着穿戴电磁脉冲护甲。头顶的辐射云层裂开一道缝隙,月光像融化的铅水灌进通风管道。我突然想起那个暴雨夜,林柚男友浑身湿透地出现在便利店,怀里抱着用防爆盾牌改装的猫包——里面是如今正在啃食丧尸鼠的机械猫“瓦力”。

酸雨渗透进地下车库时,防空洞的量子计算机突然播放起肖邦《雨滴》前奏曲。这串我们约定好的危险信号,让林柚瞬间捏碎了手心的镇定剂安瓿瓶。监控画面里,她男友正用军刺挑开自己溃烂的锁骨,淡金色的脊髓液滴在虹膜变成竖瞳的流浪狗额间。

“别过来!”他对着摄像头嘶吼,声带仿佛含着碎玻璃。被酸雨腐蚀的婚戒嵌进掌心,暗红色的血珠悬停在空中,凝结成类似王教授实验室里的晶核雏形。

林柚的瞳孔骤然收缩成菱形。她脖颈处的纹身开始分泌荧光蓝的神经毒素,这是STRA系列实验体失控的前兆。当我举起装有她男友血清的冷冻管时,她突然调转粒子束切割枪对准自己太阳穴:“给他注射这个,能延缓海马体晶核化十二小时。”

防空洞外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我们看着丧尸群突然齐刷刷转向港口方向,它们腐烂的声带振动出诡异的共鸣——那正是肖邦夜曲的波长。林柚的战术平板自动弹出加密文件夹,泛黄的实验日志照片里,王成明正在给幼年体“瓦力”安装晶核共鸣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