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降临

罗森想尽力睁开眼睛，昏暗的环境与刺鼻的气味使他的脑子一片昏沉。

电锯运作时一样的烦人噪音不断传入耳边，身体各处传来的痛楚使他努力回想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大学图书馆的兼职工作刚一结束，他参加了学校的一个有关人类基因的社会公益项目。

在协助志愿者把自己提供的遗传物质小心保存起来以后，他便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在记忆的最后，他似乎在宿舍玩着“星际战士2”，然后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星际战士2！

罗森被吓的脑中一片清明，睁开了眼睛，然后被刺激的气体激得眼泪都落了出来。

他隐约发现自己被绑在一个架子上，全身赤裸，各种造型古怪且可怕的机械环绕在他身边。

而他的前方正进行着一场可怕的屠戮：

一个穿着肮脏袍子的机械触手怪正在用触手上的电锯割开一个人的半边脑袋。

随着电锯声的停止，在罗森能看见的角度，那个触手怪又用他灵活的触手迅速而熟练的把一些机械部件塞进那人的脑子里。

罗森被这超出常理的事件惊的叫出声来，那个触手怪顿了一下，

一个装饰成颅骨的探测器掉头观察了他一眼，但仍然没有停止手上的“手术”。

到了这个时候，罗森已经绝望的发现自己来到了战锤40K的世界了。

毕竟触手怪那身肮脏的袍子还能勉强看出红色，

围绕着他打转的探测器明显是著名的伺服颅骨——用人类的头骨与脑子做的无人机。

就是不知道这个触手怪是机械神教的技术神甫，还是堕落的黑机油佬。

罗森来不及按照流程，像一个踩到脚趾的屁精一样哭泣，

因为那个机油佬已经做完了那场可怕的“手术”，正在测试新机仆的性能。

他伸着脑袋四处观察，想努力寻找能让自己脱困的东西。

一无所获。

望着测试完毕转过头，正向他走来的机油佬，罗森的心里闪过了一丝痛苦到极致后的平静。

就这样吧，他想着，在这个恶毒的世界被做成机仆似乎也不算最糟糕的结局了，应该比被亚空间恶魔做成飞机杯要好一点吧。

罗森在心里这样努力说服着自己，但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他想回家！

在罗森生出这样的想法的时候，世界一下子就停止了，他的思维一下就超脱了这具肉体的束缚，连接到一个奇妙的地方。

无尽的蒸汽组成迷雾，闪电在空中萦绕，随着他思维的不断深入，一个个大大小小的齿轮组在不断的运作。

粗糙的金属地面不知道绵延到哪里，金属生锈产生的暗红色也随着地面，消失在蒸汽迷雾里。

恍惚间，之前他所看到的一切可以被称为“机械”的东西都被他掌握，无论是使用的方法、制造的技术，甚至是更深入的知识都在源源不断的被塞进他的脑子里。

“……回家……”

“回家！”

从这个世界的深处，罗森现在触及不到的地方，传来了这样宏大的意志。

“衔尾蛇！”

“图丘查引擎！”

“瘟疫之心！”

“……凑齐……回家……”

然后他与这个奇妙世界的连接便中断了。

在罗森正在回忆传递过来的信息时，那个机油佬的面罩已经顶到他面前。

数只金属义眼闪烁着莫名的光，仔细的打量着他。

刺耳的金属音从音讯器里传了出来：

+++疑惑：样本B已进行消除记忆作业，个体状况与样本平均表现差异达到95.64%。+++

+++判定：值得单独研究！+++

+++工序：对样本C优先进行改造手术。+++

在这个机油佬从罗森的后方死角推出另外一个受害者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似乎能听得懂机械教的二进制语言。

刚才的那一切都是真的！

这振奋了罗森一下，不管刚才那个意志是什么，他现在首先要做的都是离开这里。

当他再次望向周围的机械时，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感受涌了上来。

原本古怪而狰狞的金属就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只要他想，他就可以感受到这些金属组成的构造体的历史，以及生命体在这些机械上所倾注的情感。

在感受了这一切以后，他还发现可以将自己的意识灌输进这些机械里。

罗森从束缚他的机械架开始，意志慢慢朝着其他地方延伸过去。

手术台，几个伺服颅骨，已经改装好的机仆，这个房间的大门，直到最后抵达了那个机油佬的身体。

本来他还以为会在伺服颅骨与机油佬身上迎来抵抗，但这一切都很自然。

没有丝毫抵抗与排异的反应，就像这些机械天生就应该服从他一样！

哪怕是血肉做成的湿件计算机也没有办法抵抗他的侵入！

当机油佬把那个无意识的人类身体固定在血腥的手术台上，准备继续进行机仆改造手术的时候。

只是一瞬间！

在罗森的意念下，这个房间里的一切机械构造体全部停止运作。

随着他的念头，机械架的束缚结构全部解锁，他摔了下来。

当他挣扎着爬起来的时候，一个机仆走了过来，递给他一个呼吸器，这是从他身后杂乱的零件堆里找到的。

罗森带上那个呼吸器，奋力吸了几口，这才缓了过来。

他站起身，从那个机仆的视角观察着现在这个身体。

高大强壮、十分年轻，那张充满英气的脸也和他原来长得一模一样，只是皮肤苍白了许多。

唯一与记忆不同的是，在他的手臂上多了一个深刻的纹身。

一个大大的加粗“I”字，看起来像个圣杯，中间是一个骷髅头与三个横杠。

这是审判庭的标志！

罗森观察起这里的情况，连同他在内一共有三个人要被做成机仆。

现在台子上的那个人与已经被做成机仆的倒霉蛋身上也有与罗森一样的，属于审判庭的标志。

除此以外，他还在身后的那堆杂物里面，找到了几个尸块，从里面一样看到了那个标志。

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会一下子来到这个世界？

这具身体是他原来的那具吗？

罗森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他相信，这里有人可以给他一点回答。

他望向了那个现在像金属雕像一样的机油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