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我受重伤,撑不住马上颠簸,已快不行了…”
望向马背上的兄弟,杨强叹息一声:“我一粗鄙武夫,死则死矣,但少公子不能有失。”
“那,那也不能找他们!”
马上武士横枪勒马,方正的国字脸绷得紧紧的。
“他们怎么了?”瞪了眼兄弟,杨强赶忙先朝李曦歉意一笑,这才对兄弟大声开口道:
“经昨夜之事,这两位义士再见我等,没有趁人之危放出暗箭,反是主动为困窘的我们让开道路,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他们的品性?身手不…咳咳,身手不俗,品性极佳,咳…那为何不能找他们?”
此话入耳,那武士哑口无言,旋即重重将头侧了过去。
他倒不是对李曦二人有意见,纯粹不愿丢下大哥等死罢了。
“唉…”杨强岂会揣测不出兄弟的想法,见状叹息一声,再望李曦,冷峻的脸庞上已带有恳求。
就见他庄重行礼:“我苏家乃中山大商,家主苏双豪侠仗义常慷慨助人,凭信誉也挣得个金玉满堂。现冀州贼乱,许多贼人盯上苏家,家主为庇妻儿,率家丁大张旗鼓往南逃去,引走大批豺狼…”
“我等则乔装成寻常小豪,护夫人和少爷暗遁幽州。”
提及夫人,杨强悲痛自责,显然前者已经…
听到这李曦了然,顿时眉头轻挑只感到凑巧。
苏双?苏双张世平,给刘备天使投资的那两个豪商之一?
密切关注着李曦,见其挑眉似是不以为然,杨强心中一紧,竟是气血上涌呕出一口鲜血。但他擦都不擦,一个铁打的汉子竟就要下跪!
“不知哪露了风声,昨夜竟有贼骑追来…夫人遇难,大伙拼死拖延,掩护我俩护少主逃出!”
讲到这,杨强看了眼还坐在马上的锦衣少年。
此刻少年神情涣散,浑身不时还直打哆嗦,显然昨夜之事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创伤。
“食君禄,忠君事!杨某虽为游侠武夫,却也知晓这个道理!家主信我,我便不能叫他无后!”
“咳咳,咳…”
“眼下我实难支撑,还望兄弟仗义相助!涿县刘玄德最讲仁义,亦是公孙县令的义兄弟,我主曾大力资助刘玄德,今日兄若仗义相助,刘玄德必有厚报于兄!且我等出发前,已遣快骑先行赶往涿县报信,刘玄德那或许已经派人来接…”
“莫要多说,我助你便是。”
刚才便伸手控制住杨强,李曦并未让这条好汉下跪。
其实帮与不帮也都这样,这年头处处凶险。此刻不帮,接下来的路也未必比帮忙要好走。
莫说帮忙还可以搭上刘备公孙瓒这条线…都说刘备是草根,但草根也是有分别的。不过这都不是主要,李曦之所以愿意相助,关键只在于他看杨强还挺顺眼。
正要言语,李曦忽闻蹭的一声,眼前便蓦然浮现出一串提示。
【接取任务:护送苏家少主】
【完成标准:将苏家少主安全送至刘备(刘玄德)身前】
【失败标准:苏家少主死亡,或重度伤残(例如全身瘫痪、手脚茎截肢两处以上)】
“……”李曦沉默了。
该说不说,这任务挺宽容。
“仁兄高义!”见李曦应下,杨强一时欣喜若狂,气色都好了许多。
他望向马上的少主,深吸一口气就要说话,可这时后方马蹄阵阵,叫喊声接连响起!!
“那护卫中箭,跑不远的!”
“此番违令不甚光彩,切不可留有活口,否则渠帅不好向上交代!给我杀,不要放走一人!”
听闻叫喊,李曦等人立刻转头,就见后方冲来四五十骑!这些骑士个个雄壮魁梧,就是马术有些生疏,看起很像是速成的。
嗯,比李曦还要差些。
不过骑术再是粗劣,对付些手无寸铁只会奔逃的流民百姓,倒是完全够了。
骑众们的武器五花八门,就如他们身上的装束般并不统一,有的穿布衣有的裹黄袍,有的披挂甲胄,还有的索性光着膀子袒胸露乳。
众骑一路来一路杀,手上的刀枪斧锤沾满血迹。即便路上的流民已吓到惊叫连连四散而逃,众骑也毫无怜悯,甚至会转向追去,一刀一枪将逃散的流民残酷杀死!
“看前边,快看前边!!”
“哈哈!终于逮到了!”
也没过几个呼吸,骑众便发现杨强李曦一行人,当即夹紧马腹,大笑着冲杀过来!
不过发现主要目标,不代表他们就会放过普通百姓。甚是此刻,骑众还分出大半人马,专门去砍杀周围的流民。其下手之狠,态度之坚决,像是跟这些平民有着血仇…
“军爷,饶命啊!”
“小娟快带孩子跑,我去挡…”
“大郎快跑!往边上跑!”
“军爷要杀就杀俺!求您了,求您饶了俺爹娘吧!俺这有些钱,全给您,全给您们…”
贼骑肆意屠戮,无论马前百姓如何哀嚎,他们都未有半点动摇。即便少数几骑面露不忍,可想到放走活口可能引发的后果,便再无犹豫,鼓着腮帮子就是狠辣出刀…
一时鲜活的生命接连消亡,一个个流民饥民倒地而死,死前大概无比绝望吧,逝去也未能瞑目。
“唉!天意如此!”
望见贼骑杀来,杨强面色灰败,一个没站稳竟是瘫坐在地。动作撕扯到伤口传来阵阵剧痛,他却是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马是拉车用的老驽马,跑的本身就慢,何况还超负承重,连续跑了这么久?此刻看去,那两匹老马都是浑身汗水,气喘吁吁。
如此状态,就是让李曦立刻骑上跑路,也不可能逃脱。该死…贼骑怎追得这般紧!
望向身旁默不作声的瘦削青年,杨强苦笑:“兄弟…贵姓?”
“李曦。”
“李兄,啥都别说了,这次是杨某连累了你们,若有来世…”
“他们为什么砍平民?”
“啊?”
“我说,他们目标是苏家,为何非要把这一路的平民都砍了?”回头看向北方,才多久功夫,李曦甚至还能望见施粥老者和其孙女的背影,这叫他眉头拧得更深了。
贼骑不留活口,瞧这架势,一老一少也无法活着逃脱…
“因为苏家名声好吧,贼人动了手,也还想尽量遮掩。”
杨强讥讽一笑:“黄巾起事数日有余,苏家门前过路数队贼军,却无一伙攻来。同县豪强皆灭,唯我苏家尚存,上下惶恐,托人去问…有贼回应,说大贤良师下过严令,不得攻杀积善之家,即便为豪强。”
“所以他们方要灭口,杀掉一切目睹他们违令动手的活口?”
“该是如此…听说张角三兄弟不是说着玩的,搜到证据,渠帅以下定斩无赦,纵使渠帅也会严惩。”
李曦闻言颔首。
没说什么,他卸下箭囊,将弩和箭囊一齐塞给杨强,再拔出先前对方下马时顺手插在地上的长枪,最后朝马上少年道:“下来。”
“啊?”莫说少年,便是杨强也怔了怔。
“李兄,你这是…”
“既逃无可逃,何不死战?敌贼意欲斩尽杀绝,与其背对而死,不如向死而生!”
“况且狗贼残暴不仁,我胸中不快,欲…替天行道!”
环顾四周尖叫哀嚎的流民,不知其中有多少麻木不仁者,又有多少似如施粥老伯一般热心肠的人。可无论是哪种,他们都无罪,都不应该被人当狗一般肆意屠戮!
骑砍机制颇多,杨强因马力倦乏而绝望,李曦却不然。
他记着骑砍的战马堪称核动力,不死就永远也不会停歇。自己骑上马或许这机制便会生效,如此他甩下阿狗等人立刻骑马孤身逃去,还真有可能逃脱。
只是这一次…他不想跑。
李曦没那么伟大,也不是什么公义的捍卫者,他只是胸有不平,想杀人罢了!
“不说什么平民…这次抛下小弟抛下对我施展恩惠的人,那下次是不是就要舍老婆舍儿子了?”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终日郁郁?快意恩仇遵循本心,纵使死也无憾,这才是我的路!霸王无悔!”
喃喃自语,李曦忽觉念头通达,不由哈哈大笑。
此际锦衣少年已是浑身打抖,颤颤巍巍的爬下马来,而李曦则手持长枪,一跃而上!!
叮叮叮叮——
稳稳落在马背上,李曦忽觉一阵嘈杂!叮叮当当的提示音接连响起,好几个图标蓦然出现,愣是完全补齐了视野底部的那排缺口…
除早已解锁的物品和部队外,此际底部又多了角色、任务,以及家族和王国!所有栏目,皆已解锁!
李曦见状一怔,更是放声大笑。
哈哈!是也!骑马与砍杀…
不骑马,又怎能肆意砍杀呢!
原来触发各个栏目的条件,便是直面敌人,骑上战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