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话语抑扬顿挫,很有感染力,亦将全场的注意都吸引过来。就见他伸出右手,对向李曦。
“仁弟,不知你…”
“曦…愿与刘兄同行!”
没有多说,李曦同样伸出右手,与刘备重重相触!
不过初见,李曦便已发觉,眼前这位大耳汉子与演义上似乎有着不小的出入。
他瞧起不爱哭,看着就很坚强,身躯孔武有力,好像战力也不低。至于仁德嘛倒与演义无异,是同样的忧国忧民…只是在仁到有些软的编撰中变成仁的有点硬。
不得不说相比演义,李曦还是更喜欢眼前这位刘备。
“吼吼吼,恭喜统领收得良将!吼吼吼!恭喜统领收得良将!”
见李曦应下,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欢呼。卫士们欢呼雀跃,有的不断举枪放枪,有的直接振臂高呼,一下就把氛围整得挺喜庆。
“哈哈哈!好,好!”
“得仁弟相助,匡扶汉室就又多了一股力量!”
紧紧握住李曦的手,刘备欣喜大笑,旋即温声开口:“对了,我刘备字玄德,不知仁弟可有字?”
说罢,刘备连忙拉着李曦对向关张二人,简单介绍道:“此乃关羽关云长,我兄弟也!这位张飞张翼德,亦我兄弟也!”
“见过关兄,张兄!”
先朝关羽张飞一一抱拳,李曦便对刘备轻轻颔首,笑道:“兄长,我有字,我字…璞玉。”
一时心中忽然冒出许多名将的字来,似如鹏举、良臣、怀归、荩忱一类,都是李曦喜欢的大将。他没选太过耀眼的,而是在其中选了个较符合当下情形的字—璞玉。
“璞玉…璞玉,有玉之石,未琢之玉,好字!”刘备微笑,直接就朝左右做出定论。
“从今起,李璞玉便是我义军中的屯将了!汝等不可怠慢!”
“诺!”
众士听令,纷纷朝李曦行礼。
李曦闻言有些讶然,虽不知刘备的义军采用哪种制度,但屯将大概便是屯长一类,能领个几十上百人。级别不高,但就刘备现在的势力而言,也是对方能给出的最高价码…倒是干脆,直接开到顶了。
他原本的预想中,能给个队率就差不多了。(多数情况一屯=两队)
“好,先就这样吧!翼德,你带璞玉去转转,熟悉熟悉…”
……
义军在土路上停留了一日。
其实刘备此行目的只在接人,接到苏家公子便可归去。
只是在杨强跪地恳求后,刘备便派大队人马火速去救李曦。这空当中看到周旁流民多有伤势,他于心不忍也就设摊暂施汤药。
谁曾想人是越聚越多。
后来的流民见有人施舍,也纷纷排起队来。倒不是都贪图便宜,纯粹是逃难之路太过艰苦,人们或多或少都带些伤…还有的饿到眼花缭乱,渴到嗓子冒烟,不说汤药,能讨碗热水喝喝,也值得驻足停留了。
原想着是要直接去中山国,结果在州边界就接到人,食物多少还是有些盈余。刘备索性只留了回程所需的干粮,其余则全煮成稀粥,布施给这群面黄肌瘦的流民。
如此便足足耗去一整日。
次日清晨,义军才踏上归途。
……
卯时,旭日东升,光耀大地。
今儿是个难得的艳阳天,穹上没有太多云,风也挺暖和。
由西向东的官道上,大队人马正在缓缓前行。
随着挺进幽州,地貌逐渐发生变化。小山、丘陵肉眼可见的多起来,林木更是葱郁到有些杂乱野蛮,不时还能捕捉到山雀飞鸟、狼獾狍子的身影,可谓一片生机勃勃。
“真是好风光。”
“都说幽州偏僻荒蛮,贫瘠不堪,我看倒也生趣盎然…”
策马于队伍尾列,李曦身旁跟了二三十骑。这些都是他的部众,其中也包含着少年阿狗。
阿狗不是走丢了,更不会隐形,之所以没存在感全是凑巧。
原来昨日血战,他第一时间便与徐孝一同奔去,想与李曦同生共死。只是少年没马,步行跑得慢,才刚抵近,就被适时赶到的张飞等两百多骑众彻底遮盖住身形。
后张飞和李曦策马跑走,阿狗连忙朝不远处的骑众大喊着说明情况,才被众骑笑着拎上马来,浑浑噩噩的又颠回那段土路上…
这会托李曦的福,阿狗也混到匹矮脚小马。小马温和,少年勉强能驾驭,就这么慢悠悠跟在大兄身旁。
“阿雄,这幽州形势如何?”欣赏着周围的自然风景,李曦忽然转头,望向左侧的骑从。
这骑从长得憨厚,乃是张飞拨给李曦的副手,名唤梁雄。
“啊?幽州形势?”
“这,屯长,俺,俺之前就一耕地的,俺哪知州郡大势啊…”
“没事,你知道啥说啥。”
听闻此话梁雄仍是拘谨,但上命不可违,也只得支支吾吾道:“好,好吧,但要说错,您千万…”
“安心,你就凑合着说,我也凑合着听,说错无妨。”
环顾周围,就见自己的部下们看起一个比一个憨厚,全是老实到有点傻的模样,李曦属实难绷。该说不说老张还是个厚道人啊…
刘备大手一挥,就给自己安排了百人屯将的职务,然而此刻整个义军也就只有两百多人。
嗯…没错,刘备此番直接就是倾巢而出。老家涿县虽还留了点人,但就大猫小猫一两只,留守的全加起也不到一百人。
然后关羽张飞皆是副统领,各领一个屯将衔,再加刘备自己也有直属亲卫…义军原有的编制都不满编,哪有一个屯给李曦。也只得允诺回去后现招募,就先叫张飞抽点实干的壮士给李曦充当骨干。
张飞也实诚,就抽了二十几个最憨厚最实干的给李曦。
这些人是真实干啊,都是非必要不说话,问他们也说不出啥来,整得跟一群木头人一样。
“呃,幽州挺穷,嗯,是挺穷!然后治安也不咋好,马匪很多,胡人还经常作乱…”
提到胡人,梁雄肉眼可见的愤怒了,说话都利索了不少。
“这帮胡人忒是可恶!今天跟你好,你觉得他是朋友,然后明天他又突然捅你一刀,后天就又好了!反反复复的,真是大祸害!”
“胡人么…”李曦颔首,幽州乃是边疆地区,异族确实是个很大的祸端。不过在汉末,异族也就那样吧!完全不是各路诸侯的对手。
“唉!屯长你有所不知…”
显然对胡人挺有研究,梁雄还主动补充道:“好比乌桓吧!乌桓早在汉武年间就臣服我大汉,迁徙至我幽州塞外驻牧…后边却又降匈奴,跟匈奴一起来劫掠我幽州边地!朝廷讨他们不能胜,结果您猜怎么着?”
“嗯,那你说说看怎么着。”
哪会打击新属下的积极性,反正赶路也没事做,李曦微笑点头,鼓励梁雄继续说。
甭管胡的汉的,初来乍到,听啥不是了解情况。
“结果有年匈奴内乱又遭旱灾,乌桓就对匈奴捅刀子了!”
“然后他们又降我汉,也不知上边贵人怎么想的…这次竟允许乌桓内迁进来,直接进了我幽州境内驻牧,也就引发了今日的祸患!”
言至于此,梁雄一脸鄙夷。
“这帮祸害跟谁反谁,不忠不孝不义!现我幽州就有乌桓骑兵数千,说是从属大汉,但根本就调不动…有时装模作样跟着官军行动,有时又他娘的直接明抢老百姓,祸害民间,犯诸多恶行,与马匪无异!”
李曦闻言皱眉,他对这些东西倒真不是很了解…不过毕竟是汉人,他自是天然的排斥异族。
“乌桓驻于幽州,劫掠百姓,地方官府不管么?”
“管,但也只有刘刺史能管。”
“刘刺史?刘焉还是刘虞?”
“刘虞啦!刘焉…好像听说过,但应该没来幽州任官过吧!”
提及刘虞,梁雄发自内心的露出笑容,显然非常爱戴此人。
“刘刺史主张仁政,对异族也是如此…不过他的仁是真仁,并非一味的割地给钱!就连乌桓鲜卑那样的异族,都感沐其德,不敢来犯,不但听从调遣,甚至还向大汉朝贡…”
“也就是在刘刺史在任时,俺们村家家都能吃饱饭。”
听闻此话李曦肃然起敬,他知道刘虞是圣贤,但具体不是很清楚。不过不管怎样,在这种乱世能叫百姓过得好,是真值得敬佩。
“刘公这么好,何故离职?”
“被朝廷罢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