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伥鬼

第一次杀人，林渊隐隐有些恶心，心中开始盘算思索。

“纵然事出有因，正当防卫，但在这古代社会，摊上人命终归是件麻烦事……”

他关上房门，费力将水缸挪到门内，死死抵住，确保不会再有歹人闯进来。

外面的哀鸣声小了一些，但也不能贸然出门埋尸，于是他将秦久的尸体先藏在地窖当中，等明日时分，再丢到深山老林中，任其被野狼凶兽撕咬吞食。

清理完血迹，林渊不敢睡觉，仍躲在暗处，倾听着外面的声音。

“发生了这么重大的妖族袭村事件，县衙定会派人火速赶来，兴许明日清晨时分，便能赶来处理。”

一夜过去。

期间，除了时而响起的哀鸣外，无事发生。

天边泛起鱼肚白，外面也许久没有再响起声音，似乎只是个再平常不过的清晨了。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林渊开口问道：“是谁？”

“衙门的人，是林渊吗？你爹林长河是我的同僚。”

开了门，看到来者三人，皆穿着清水镇衙门差役的皂服，腰间佩官刀，林渊这这才松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菜刀。

“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一会就出来。”

当中那名中年男子说了一声，便步入了屋中。

待林渊关了房门后，中年男子叹息一声，说道；“我叫张长恭，你爹他死了，节哀。”

林渊闻言一愣，他虽是穿越客，但听到这个消息，不知怎么就酸了鼻尖。

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父亲满脸笑着教他习武，呵斥他绝对不能和秦久那种人为伍，告诉他钱大方花，想买什么吃的就买，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瞎省钱……

“你爹林长河，和我一样，同是衙门刑房中的班头，”张长恭轻声道：“你也知道，刑房要做的事，就是斩妖除魔。只是这次，老林他为了保护村民，被妖族杀害了……”

大乾王朝国祚仅有十年，底蕴浅薄。

虽设立了斩妖司，监察疆域中的一切妖族，但人手稀缺，只能在道一级设立，无法兼顾到州县。

可武夫和妖族，得有人管，于是大乾皇帝便将此事，交给了县衙中的刑房来管。

林渊只知父亲在衙中办事，没想到竟然是做如此危险的事。

如今想来，应该是怕林渊担心，索性便隐瞒了下来。

张长恭掏出包袱，解开绳子，露出里面的长刀和书册，道：“你爹临死前，让我将刀和武书给你。他的尸首，我们的人会处理，你不用费心。过几天县衙会出一笔抚恤银，到时候会送到你手上。”

林渊双手接过包袱，并未细看，用衣袖擦了擦眼角后，转移了话题，问道：“来袭村的妖族是什么，都死了吗？”

“是些伥鬼。”张长恭道。

伥鬼本是人，被虎妖以秘法操控后，便成了为虎作伥的“伥鬼”。

提起伥鬼，他的脸上掠过一丝忿怒，“有数十个，实力并不强，但控制着一众无辜的村民当人质，一旦看到形势不利，便用村民当作挡箭牌，这群畜生！”

“我们损失了数十个人，这才将其尽数斩杀。不过你这段时间内还是尽量不要出门，伥鬼很擅长隐藏，我们不能保证不会有漏网之鱼。”

张长恭语重心长地道。

林渊将这些话都记在心里，突然问道：“张叔，近日刑房要招人吧？”

此次刑房损失惨重，定然要招收新鲜血液。

如今父母皆亡，身如浮萍，在村中也不得出路，不如自荐进衙门当中，谋个差事。

而且，衙门中亦可教导武学！

他既穿越到这妖武乱世，又怎能庸庸碌碌？

要习武！要练拳！

闻听此言，张长恭顿时明白了林渊心中所想，思索一番后，却是摇摇头。

“刑房可是个苦差事，要常与妖族打交道，稍不注意就要命丧当场，我劝你还是在村中安心生活——”

没等他说完，林渊便直接打断了他。

“张叔，家父既然传我刀武，自然希望我走上武道。况且，妖为刀俎我为鱼肉，不如奋起习武，本事傍身，妖族才不敢侵身！”

一束阳光洒落林渊肩头，张长恭眼前模糊一瞬，仿若看见了昔日的林长河。

“好！不愧是老张的儿子！有志向！”

张长恭猛地一拍桌子，哈哈大笑，胸中哀懑全无，唯有快意。

“人族若皆如你这般，妖族又怎敢如此肆无忌惮！？你既然心意已决，那我这个当叔叔的，定要帮你一把！”

听到“当叔叔的”这四个字，林渊便知道稳了，当即恭身道：“谢张叔。”

张长恭眼中尽是欣赏，约定三日后来县衙，又掏出一两银子拍在桌上用作盘缠后，这才出门走了。

目送张长恭离去，林渊心中大石头放下，一晚上挤压下来的担忧此刻尽散。

他摸出包袱，拿起长刀，在晨曦下细细查看。

刀长两尺有余，刀柄有粗绳缠绕，拔出些许，便有寒芒阵阵，是把好刀。

林渊将其放在一旁，拿起武学书册。

册上四字：伏妖刀法。

“嘶……竟然是伏妖刀法？！”

此刀法，是由大乾王朝的开国大将编写成册，经大乾一众武将亲身试验调整，最后大乾皇帝亲口定下武功名字，这才下放出去。虽说比不得高阶的武学功法，但却非常适合普通人练习此功，一旦精通，寻常妖族根本不敢欺身。

而且，这刀法可是大乾内部专供，除非如林渊这般，父亲战死后可以进行传承，否则一经发现，甭管是宗门还是帮派，都要经受马蹄的践踏。

刀法之强，可见一斑。

林渊翻看了几眼，顿觉迷糊，好像回到前世高中时期，面对数学卷子的最后一道大题。

“不急，我有挂，待将莲华擒拿手给偿还结束，自然便能学会斩妖刀法！”

还有三天时间，家中没有粮食了，林渊便带上了一些钱财，腰悬长刀，出门而去，奔向坊市。

一路走来，断壁残垣，村民蜷缩在墙角，一副人间炼狱。

有妇女怀中抱着死去的孩童，泪流满面。有被掉下来的房梁土墙压断腿的男子，声声哀嚎。更有不少人跪在两旁，扯着嗓子高喊。

“路过的，好心的大爷，我有个把力气能干活，收我进府吧。”

“卖身葬爹妈，家中就剩我一个了，路过的财主大爷，看看吧！“

“大爷，大爷！我三岁的孩子就剩最后一口气了，您发发善心，给两个钱吧！”

林渊握紧了兜中的钱财，只顾埋头走路。

他不是圣人，兜里的钱财亦不多，没办法帮其他人。

“不管了，去米店买些粮食就回家！”

打定主意的林渊正要走，却突然感觉腿上一沉。

低头望去，发现是一个女娃抱住了他的腿。

“林哥哥，能救救俺娘吗？俺娘快要不行了……”

两行清泪划过脏兮兮的脸颊，女娃带着哭腔哀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