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死？”
宁小云一声冷笑，伸手就把这黑衣人脸上的黑布给扯了下来。
露出了他的真容。
确实很年轻，浓眉大眼，五官端正，只是有点消瘦，但左脸从眼角到下颌，有一条疤痕，似乎是刀伤。
“死又如何？我玉面蛟龙既然敢出来劫富济贫惩奸除恶，就早就做好了死在你们这些朝廷鹰犬手里的觉悟！”
玉面蛟龙说得相当硬气，眼睛更是毫无畏惧的瞪着宁小云。
“况且我技不如人输给了你，也算是死得其所！”
但紧接着，玉面蛟龙脸上又泛起一丝不甘。
“只可惜，我没有杀得了那曾长文，还有他那欺凌百姓的狗儿子曾庆祥！”
听到这话，宁小云神情不由变得复杂起来。
看待玉面蛟龙的眼神，也多了几分诧异。
与此同时，在宁小云的眼中这玉面蛟龙身上也浮现出了一张张人脸。
十五张人脸！
对于一个飞贼而言，这个杀人数目并不算多。
宁小云的目光从这些人脸上一一掠过，心头更为诧异。
死在这玉面蛟龙手里头的十五个人，似乎......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硬要说的话，这十五人皆有取死之道。
“你为何要杀曾家父子？”
宁小云冷冷问道。
“为何要杀？”
玉面蛟龙戏谑的看着宁小云。
“我知道，你这个明镜司密探一到这东源县就替那石门村张家还了清白，惩治了曾家父子，确实做的不错。”
“比这东源县的县官们更像个人。”
“可这根本没有用！”
“像曾家父子这样的人，只有死了才不会再祸害普通百姓！”
宁小云眉头皱起，面无表情道：“曾家父子，罪不至死。”
“放屁！”
纵然刀架在脖子上，玉面蛟龙也是敢对着宁小云当面唾骂。
“那曾家父子用各种手段巧取豪夺百姓田地已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一次你们明镜司惩治了他，可等你们走了之后，那曾庆祥必然会从牢里安然无恙的出来，曾家一点事情也不会有！”
“而且到时候，他们也一定会变本加厉迫害张家人！”
“到时候你们已经离开东源县，谁人能给张家撑腰？他们岂不是会落得更惨的下场？”
玉面蛟龙语气之中带着愤怒，更是反问起了宁小云。
“难道你觉得，经此一役之后那曾家父子当真就会老实下来吗？”
宁小云并未被玉面蛟龙的话所影响，他有自己的判断，也有自己的想法。
不会被人轻易左右。
“你说的，皆是还未发生的事情。”
“若只是因为你觉得他们会去迫害张家人，就要将曾家父子杀掉，那岂不是你玉面蛟龙可以未卜先知？还是你的想法要凌驾一切？”
“你想如何便如何？你觉得谁该死谁就该死？好大的威风！”
听到这一番话，玉面蛟龙显然怔了一下，似乎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年轻一些的朝廷鹰犬，居然会有如此见识。
“我再来问你，你杀过多少人？”
宁小云又问道。
玉面蛟龙撇撇嘴：“告诉你也无妨。”
“我十岁便杀了第一个人，那人是乡里的屠户，因我爹早亡，想要霸占我母亲。”
“那屠户趁夜偷入我家中，想要对我母亲不轨，我母亲被他打伤，我愤恨之下拿起菜刀将其砍死。”
“事后母亲让我逃走，我出逃之后便遇到了一位高人，收我为徒传授武艺。”
“十三岁那年，我杀了第二个人，这人拦路劫道杀害无辜百姓，正好被我撞见将其杀死，为民除害！”
“十四岁，我又杀了一对为祸乡里的兄弟，他们欺辱乡里的老弱，还打残了一个孩童，我将他们的人头砍下喂了野狗。”
“十五岁，安宁县抓到了一个拐卖孩童之人，却因此人贿赂了县官，只关了两月就放出来了，我一怒之下将其斩杀，尸体还挂在那安宁县的大门之外，好生快活！”
“十六岁......”
“最近所杀的两人，皆是这东源县的恶霸，鱼肉乡里，欺压百姓，闹得东源县数个村子的百姓们叫苦不迭，我将这两人杀了之后，百姓们拍手称快，人人叫好。”
玉面蛟龙越说越起劲，神情也变得兴奋和畅快。
而宁小云却是越听越沉默。
他其实完全知道这玉面蛟龙杀了多少人，也知道被他所杀的这些人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本以为他会隐瞒一两个，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杀人如麻。
可宁小云没想到，这玉面蛟龙会毫无隐瞒的说出来，并且发自内心的认为自己杀的这些人都是该死。
言行一致。
一点儿也不玩虚的。
连宁小云都不得不在心底里佩服。
“怎么样？我杀了这么多人，你是不是觉得我也该死？可我告诉你，没有我杀了这些人，会有更多人因他们而死！”
“有些人生来就是恶人，他们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他们多活一日，就会有人遭受无妄之灾！”
“总之恶人不除，就会祸害好人！”
宁小云眼神复杂的看着他。
“朝廷自有法度，你......”
“朝廷法度？法度如何，不也全在你们这些当官儿手里攥着吗？”
玉面蛟龙面露轻蔑之色，显然对于宁小云口中所谓的“法度”很是不屑。
“你看看这东源县的县官，一个两个都是贪赃枉法，县里头的富户大多与他们都有勾结，就是因为有这些贪官恶官在撑腰，这些人才会无视法度肆意妄为！”
“法度在这里有用吗？不还是这些当官儿的说了算？”
“其实最该杀的就是这些又贪又不作为的官儿，若非还没找到机会，我早就把那皇甫清的脑袋摘了！”
听到这里，宁小云心里已然有了决断。
手中的刀并未放下，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抢来的钱财呢？”
“自然是散给了那些日子清贫的百姓，我反正孤家寡人一个，用不了什么钱财。”
此时，宁小云已经听到了远处传来了急促脚步声。
应该是刘震他们赶来了。
宁小云深吸一口气，将玉环刀缓缓放了下来，目光如炬的看着玉面蛟龙。
玉面蛟龙有些诧异。
“你......”
“还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