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千个头，网开一面

巳时末，未到午时！

老道在院子反复踱着步子，小道躲得远远。

他第一次见到老道这样，但是能清楚感觉到老道心情不太好。

这个时候，绝对不要在老道面前晃。

要不，轻则剑法三十遍，重则挨板子。

这件事，小道还是很有经验的。

不过不得不说，隔壁的相国寺香火真是好啊，诵经声越来越大，就像是在耳边响起一样。

小道皱了皱眉毛，给神像前面的香炉续上一株清香，这是道观的规矩。可是这么久了，小道真不知道这有什么作用。

甚至，还不如杂物间那个邪神呢！

至少师父安全回来了！

他偷偷瞄了瞄杂货间，可惜，那边光线不好，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现在不能去，稍有不查，被老道发现，铁定挨板子！

“怀玉，怀玉，把签筒拿出来！”老道的声音悠悠传来。

小道一个激灵，慌忙去摸神像旁边的签筒，可惜这次他摸了一个空！

不对，签筒还在邪神那屋。

完了完了！

老道就在院子里，现在去绝对瞒不过他的眼睛。

小道忽然感觉掌心有些刺痛，就像是已经挨过了板子一样。

“怀玉，你在做什么？”

“哎！”小道勉强应了一句，磨磨蹭蹭走出大殿。

看到他两手空空，老道脸色一沉：“怀玉，签筒呢？”

“师父，你看门口那是什么？”

“少给为师来这套，你赶紧...”老道一边开口，一边扭头看向门口。

这一眼，让他把剩余话咽回肚子里。

门口多了很多和尚，领头的是志远，他们撒着纸钱，挥着白番。

口中诵经不停，朝着道观不住磕头。

这看的老道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读了这么多年道书，做了这么久邻居，他第一次知道和尚还需要纸钱白番？

这出殡方式不对吧？

还有，朝着道观叩头又是怎么回事？

“乾元真人行行好，我师弟不过是担心你外出，高徒一人在家恐有不测，特此过来照看一二！”

“既然真人不小心杀了他，就把他的尸体还给我们相国寺！”

“你说他不算佛门弟子，我们也不懂百姓的丧礼，您行行好！”

嚎哭声！

叩头声！

周围人指指点点的声音！

这些声音汇聚在一起，流向老道。

老道清楚的看到这些目光里不带掩饰的鄙夷！

“乾元真人，贵观香火不好，不关相国寺的事，更与志觉无关！”

“您说志觉死是活该，那他就是活该，不知可否给他一个安身之地，他已经死了！”

“怀玉道长，您劝劝师父，秃驴也好，什么也好，死了就是死了！”

“乾元真人高抬贵手啊！”

这个时间正是香客多的时候，不知多少香客聚在门口，越聚越多。

志远口口声声说着让老道高抬贵手，可他们根本不进来，只是在门口一个劲叩头。

“妈的，这道观怎么回事？”有香客实在忍不住向前一步。

“杀人不犯法吗？”

“牛鼻子，你们真该死！”

“杀人、不让人收尸，你们还修道人！”

“啊呸！”

说话间，好几个香客撸起袖子，朝道观挤。

前面几个沙弥纹丝不动，几个香客只能在门口叫骂，却无法进入道观。

“几位施主，我师弟志觉临死前已经原谅了道长，他说他的死，和道长没有关系！”

“让我们千万不要追究！”

“纵然我们相国寺佛法精深，也要遵循师弟意愿！”

“只是苦了我师弟！”

说到动情处，志远擦了擦眼泪。

老道按住身边的剑，带着小道走向门口，好几个人朝他吐唾沫。

“小道士，可别跟你师父学！”

“什么小道士，一老一小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呸！”

忽然，老道周围气势一变，守门的几个小沙弥同时后退。

跃跃欲试的几个香客，被挤着滚到一边！

台阶不高，只是这种狼狈，让他们涨红了脸。

几乎是瞬间，他们叫骂着，狠狠扑向门口。

“啪！”

他们重重撞在门上，巨大的力量，几乎把脸拍平。

就在他们退开的第一时间，老道和小道一人一扇门，狠狠关上了大门！

老道拍了拍手：“妈的，本来修道就修的随心所欲，要不是你们人太多，贫道骂不过你们！”

“高低要让你们见识见识道法的厚重！”

他骂骂咧咧的转过身，小道早把志觉从地上抓起来。

不用老道开口，小道就把志觉从墙上扔出去。

老道骤然提高声音：“秃驴磕够一千个头，再把这个秃驴带回去，这就是贫道的高抬贵手！”

“不知道秃驴大师要不要食言？”

门外忽然安静。

小道不知何时爬上墙头：“志远大师，你只管叩头，小道帮你数数！”

气氛有点诡异，所有的香客顿时看向志觉！

志远悲伤的表情都停滞片刻，他张大嘴，一时说不出话。

“志远大师尽快啊，你不想师弟早些入土为安吗？对了，他这不是正常死，还叫做圆寂吗？”

志远扭头瞪了小道一眼，暗暗攥紧了拳头。

犹豫片刻，重重磕了下去！

“好，志远大师能屈能伸，一...”

老道没理会小道，他转身返回自己房间。

到底是上了年岁，和夜猫王争斗那一场，让他浑身都感觉沉重无比，但是他还是小心取出符纸，磨开朱砂，端端正正画下一笔！

跟着小道的声音，林寒也在数数！

小道蔫坏蔫坏的，他故意数几个，就数错一个。

偏偏志远现在还没法纠正他！

听得林寒百爪挠心，恨不得自己也爬到墙头上，他现在特别想看一看这个志远和尚的表情。

你说说这，就太平观这香火，还有针对的必要吗？

耗子来了都得哭着走！

若不是老道种了一片菜园，偶尔有香客施舍几文，这俩道士早就饿死了！

啧啧！

不行，得尽快摆脱泥胎的境界！

要不得错过多少热闹啊？

林寒暗自下了决心，然后认真看了看自己的香火点。

忽然，他觉得其实泥胎也没什么不好！

至少，至少还能熬夜不是？

优点是少了点，也不是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