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的邯郸城,被一层厚厚的积雪覆盖,仿佛天地间最纯净的画布,等待着画家的笔触。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这片洁白之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让人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
一座院落里,赵姬躺在炕床上,汗水沿着她的额头滑落,紧握的双手透露出她内心的激动与恐惧。阵痛如潮水般一波接一波,每一次都让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
全邯郸最会接生的巫女在她身边弄了一阵法术,说是驱邪纳吉。
吕不韦和异人都在厅堂静候佳音。两人都没心绪交谈,两张脸上挂着的笑纹,也无法遮掩住内心的高度紧张。
空气好像被浇上面糊,叫人呼吸都不顺畅,时间好象被挂上巨石,过得很沉重。
突然,寝室内传来“哇!哇!”婴儿的嚎哭声,同时从异人和吕不韦的耳朵灌了进来,不由分说地将他们深藏已久的喜悦翻腾了上来,化作欢笑,两张脸顿时成了两朵盛开的红花。
这是两种不同的欣喜、不同的冲动、不同的满足。
女仆笑逐颜开地跑到厅堂,步伐还没停住张口就说:“生了,夫人生了!”
异人打断她的话,问道:“夫人还好吧?”
女仆笑着答道:“好,母子平安,就是现在公子还不能进去。”
吕不韦站在一旁追问道:“生了个儿子?”
女仆答道:“是的,吕先生。”
吕不韦怕自己显得过于关心,赶忙向异人贺喜:“公子,恭喜呀,当父亲了。赵姬真争气,给你生下个儿子来!”
异人不知说什么好,一直点头傻笑。
这时吕家的家仆急忙走进屋内,对吕不韦说道:“老爷,家里来信了,二夫人上个月给生了个男孩,恭喜老爷喜得贵子!”
吕不韦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即舒展开来,像一块被揉皱又抚平的丝绸。他故作欣喜地扬声说道:“好好好!赏!重重地赏!”
说罢,他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家仆。“给家里回信,就说我知道了,顺便报个平安。”
家仆接过银子,千恩万谢地退了下去。
异人听到吕不韦家中也添了男丁,拱手笑道:“恭喜吕先生,喜得贵子啊!”
吕不韦拱手回礼,笑道:“呵呵,同喜同喜。”
吕不韦笑着,心里却丝毫没有为自己添子而高兴,反而是开始盘算着下一步的谋划。
……
卫国帝丘,吕府,一个月大的吕轲正张大眼睛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并发出哇哇哇的孩啼声。
母亲吕智姬抱着小吕轲,轻轻拍打着他的背安抚着:“轲儿乖,轲儿乖…”
吕轲看着眼前人,心中是说不出的忧伤。上一秒还在利雅得做基建,下一秒就变成一个连话都说不出的幼童,这谁受得了啊!
“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朝代,可别是什么乱世啊,我就是个爱好历史的土木工程师,可没有那些挂壁力挽狂澜的力量。”
时间一天天过去,吕轲从来往人的口中渐渐了解了所处的年代,也知道了一个让他喜忧参半的事实,他爹是吕不韦。
“坏了,战国时期,那不是三天一小仗五天一大仗吗?不过老爹是吕不韦的话,此后十余年倒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公元前257年,这一年秦昭王派王齮围攻邯郸,情况非常紧急,赵国想杀死异人。
异人和吕不韦密谋,拿出六百斤金子送给守城官吏,得以脱身,逃到秦军大营,得以顺利回国。
因为华阳夫人(秦国太子,安国君嬴柱的夫人)是楚国人,吕不韦事先叫回国后的异人穿楚国服装面见夫人。华阳夫人果然大为感动,正式收异人为义子,并改名子楚。
吕不韦开始了他的计划,这一年吕轲两岁,远在帝丘心中感慨。
“这便宜老爹确实有本事,只可惜他此行没带嬴政,往后几年里这头祖龙怕是要有苦头吃了。”
“可惜现在我还太小,很多事不方便做,真希望时间能过得快些。”
转眼到了元前251年,这一年秦昭王去世,太子安国君继位为王,华阳夫人为王后,嬴子楚为太子。
这一年吕轲八岁,在家里渐渐有了一些权力,使唤一些仆人不在话下。
这一天吕轲完成学业后百无聊赖地坐在自己的书房,看着满屋的书简发愁。
“唉,这个时代还没有纸,画不了图,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唉,等等,没有我可以造嘛,历史课本上不就有关于造纸术的记载嘛!”
说干就干,吕轲唤来自己的随侍仆人张丘。“张丘,帮我去寻些树皮、麻头和破布来。”
张丘一愣,他一向知晓吕轲这个吕家三少爷与众不同,这一年来发明了不少东西,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如此不同。“那个,少爷寻那些玩意干嘛?拿来还不脏了您的眼?”
吕轲皱眉,语气一冷,说道:“怎么?我做事还要向你解释?”
张丘大惊,连忙跪在地上。“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吕轲轻哼一声,说道:“还不快去?”
“小的这就去!”张丘连忙爬起来,转身出了吕府。
看着张丘逃离的背影,吕轲叹息道:“唉,好好说话不听,非得吓唬才听话。”
没一会儿,张丘抱着一大袋材料回到吕府,吕智姬恰巧见到后问道:“你不是应该在轲儿身边吗?为何在此?”
张丘将东西放下,朝着吕智姬行了一礼,答道:“回智夫人,是少爷让小人去寻些东西。”
吕智姬又问:“寻些什么?打开看看?”
张丘听话地打开包袱。
吕智姬见了里面的东西后微微点头,不再多问。她这个儿子一向聪慧,就是有些古怪,老是做一些她看不懂的事情,确认包袱里没有危险的东西后她也不愿多管。
张丘带着东西回到吕轲的小院,吕轲坐在一个木墩上,身前一个烧着火的炉子,边上是一口大水缸,手上拿着把小刀正削着根木棍。
张丘脸色一变,扑通一下就跪了下去,很快啊!“小的来晚了,还望少爷手下留情!”
吕轲一愣,这人什么毛病?我不过是想做个纸槽而已,你怎么还跪了?“起来吧,东西找到了?”
张丘连忙爬起来,将一包袱材料递到吕轲面前打开,说道:“齐了!”
吕轲点了点头,说道:“把这些东西丢到水缸里洗干净。”
张丘一愣,但还是照着吕轲的要求清洗。
“少爷,洗干净了!”
吕轲瞥了一眼,满意地点头,接着说道:“不错,把这些东西放到锅里。”
张丘脸色一变,喊道:“不可,不可啊少爷,这些东西可不能吃啊!”
吕轲一愣,旋即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