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行的目的地十分鲜明,那便是邹神婆家。邹神婆此人原名邹春儿,是个年过五旬的老太太,长得慈眉善目的,其实沈然然的死,她绝对要占很大责任。
灾星的名头,也是邹神婆给她安上的,浸猪笼的主意,更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
如今关键的是,她得趁着这股热乎劲,好好诈一诈对方,看能不能挖出什么线索。只有确定好了证据,她才好替沈然然讨回公道。
邹神婆的家住的比较远,沈姮也不急,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哼着小调,走的那叫一个摇曳生姿。
路上遇见的村民们,隔老远看见她的影子就跑了,说是退避三舍也不为过。
沈姮一眼扫去,便见那些村民们的目光多半是畏惧,其次便是嫌恶了。
畏惧她倒是能理解,毕竟亲眼见着一个死在湖里的女人,突然在自己面前蹦跶,要是不害怕,那才不正常。
但是这嫌恶,就有些过分了吧!想到这点,沈姮打心眼开始心疼起沈然然这个傻姑娘来,她虽说口口声声嚷嚷着要报仇,可在触及人命的时候,心肠比什么都软。
沈然然不明白这些人为何要让她去死,哪怕死了,也没想要过这群帮凶的命,她只是想,当个明白鬼罢了。
凭着残缺的记忆走了小半个时辰,到达目的地后,沈姮先是瞥了眼左邻右舍,没见到人影便抬手敲响了邹神婆家的大门。
一般这村里头都是夜不闭户,可沈姮一路走来,家家户户的大门都关的死紧,不用想,肯定是在畏惧她的出现吧。
“砰砰砰!!!”沈姮不紧不慢的敲了三下门后,屋里边便听见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动,但迟迟没有人来开门。
沈姮勾了勾嘴角,敲门的地道一下子加重了不少,边敲边大声朝屋里喊道:“神婆,邹神婆,我来您家做客来了,快把门打开!”
这恶霸似的口气,吓得周围邻居屡屡失手,打碎了不少器具。胆子大些的少年郎,纷纷从围墙边冒出了头,小心翼翼的朝这边观望着,被父母撞见后,一个个揪着耳朵抓进屋里锁了起来。
沈姮只觉好笑,她站的累了,便往柱子上一靠,没好气道:“再不开门,我可就不客气了!”
她话音刚落,就见紧闭的大门,一下子从里边打开了。
邹神婆估摸着是被吓得不轻,哪怕自个开了门,身子也下意识的躲在门后边,不敢直面沈姮。
沈姮瞅了她两眼后,才打趣道:“哟!您老这是昨夜里没睡好呢?这眼下咋乌青乌青的呀?”
邹神婆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听到沈姮的取笑也不敢反驳,身子倒是瑟缩了下,才嗫嚅道:“是老身瞎了眼,诋毁了您,这都是老身的过错,可俺家外孙女还小啊,等老身看着她嫁了人,生了娃,您再来取俺的命,老身绝无二话!”
沈姮揉了揉发痒的眼睛,闻言顿时嗤笑出声,道:“那若是您外孙女终身不嫁,我不就拿您没法子了吗?”
“您这是哪儿的话,俺外孙女怎会不嫁人呢?”邹神婆眼巴巴的望着她,干笑着回道。
沈姮翘了翘嘴角,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轻声道:“我这都站半晌了,您不如请我进去坐坐?有什么好吃好喝的,也别小气,拿出来让我这灾星尝尝鲜啊!”
如此明目张胆的蹭吃蹭喝,化身玉镯的薛旭初,听得直翻白眼道:“厚颜无耻的女人!”
薛旭初敢打包票,这女人绝对是吃黄豆吃腻了,才变着法儿的过来蹭饭。什么查明原因,那都是她临时憋出来的借口。
沈姮的心思其实很好猜,她走了这么久的路,肚子里那点黄豆粥,早就消化的差不多了。恩怨情仇什么的先放一边,填饱肚子要紧。
这邹神婆在村里头名声挺大,敛财的方式更是层出不穷,她家要是没好吃的,沈姮敢把自己的名字倒过来写。
当沈姮堂而皇之进了屋,邹神婆倒是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她有些担心这灾星会突然发难,可对方都发话了,要是自己不照做,惹怒了她,定没有好果子吃。
邹神婆心里头踌躇了一会后,便进屋里头做菜去了。沈姮也没干坐着,主动替她烧起了火。
邹神婆做饭的动作还挺麻利,家里头储藏的食物更是一应俱全。对于很久一段时日没尝过荤腥味儿的沈姮,见神婆在米缸里掏了半天,居然拿出巴掌大的新鲜猪肉来,惊得眼珠子都要脱眶了。
两盏茶过后,邹神婆已经麻溜的做出了两菜一汤,并摆好了碗筷,就等开吃了。
沈姮几乎是眼冒绿光的坐在了凳子上,望着桌上的饭菜,口水已经忍不住分泌了出来。
不过她眼下也不能光顾着吃,而忘记了此行的目的。
邹神婆目光畏惧的望着少女,也不敢坐下,只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
沈姮微微抬头瞥向了她,将老妇的视线抓了个正着。
不过她并未在意,而是朝对方努了努嘴角,道:“站着作甚,一起坐下来吃啊!”
这语气俨若她才是主人家,而对方是客人,这种待遇,邹神婆已经记不清自己何时体验过。
可对方都发话了,邹神婆既不敢反抗,便老老实实坐在了少女的对面,只是动作略显僵硬。
任是谁遇到一个似人似鬼的家伙来串门子,动作恐怕都自然不起来吧!
沈姮肚子里早已唱起了空城计,也没在管她吃不吃,自个扶起筷子便吃了起来。
邹神婆厨艺还不错,不过也仅限于不错,沈姮慢条斯理的吃完饭,又打了个饱嗝后,对面的邹神婆,依旧没有动作。
眼下饭也吃完了,该谈一谈正事了才对。
沈姮抹了抹嘴角,一脸闲适的坐在那儿,良久都未发一语。
沉默开始在屋中蔓延开来,邹神婆等呀等,等呀等,等到她以为对方不会再发问时,少女却陡然出声道:“都这么久了,神婆您确定不从实招来?还要我等到天黑不成?”
“您……您这是何意,老身听不太明白!”邹神婆眼皮子一抖,嗫嗫嚅嚅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