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当你看到这本日记时,说明我已经死了。
因为来到诡异世界的人,都会死,无一例外。
我叫孟秋河,是被“它”带进诡异世界的倒霉蛋之一,而我在自己的首个副本中和会吃人的怪物在一起生活了半个月有余。
在此之前,我是某公司九九六的顶级社畜。
那天,加班到深夜,我喝着速溶咖啡提神,一抬头,电脑屏幕的微光剧烈闪烁着,然后黑屏了。
起初,我以为电脑死机了,正打算采取些措施,突然,微光再度亮起,屏幕血红一片。
我惊慌失措地扫了一眼四周,同事们不知何时都走光了,只有我的工位上还有一点微芒亮着。
‘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对于一个加班到深夜,饥肠辘辘,且刚要收尾却没来得及保存的大冤种,看到这样莫名其妙的话,顿时有种被挑衅了的愤怒。
我对着电脑屏幕怒气冲冲地骂道:‘你丫的什么妖魔鬼怪?!老子死了,怨气不比你少!来呀,谁怕谁!’
拿着2500块一个月的窝囊费当牛马,还要再打50年狗不干我干的工偿还车贷房贷。
再一睁眼,我成功摆脱了当牛马的命运,却沦为了怪物的盘中餐。
苍蝇乱飞的玫瑰园,午夜尖叫的游乐场,没有活人的镜像屋,会行走的绣花鞋,高高挂起的人头灯笼……
什么?你说对我的这些经历无感?那没关系,毕竟你也即将成为诡异世界的一缕亡魂。
危言耸听?呵呵,年轻人,话不要说得太满,小心打脸。
恭喜你得到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
坏消息:在异世界和鬼斗智斗勇。
好消息:跳出三贷(代)之外。
我秉承着打不过就加入的心态,毕竟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变成厉鬼,怨气比它们还重。
本想直接躺平当具死尸,然而,一个叫作江清夜的人出现在了我的生命里。
她说:‘只要没死,就还有希望。’
呵呵,在这鬼地方能活一天算一天,还谈个狗屁的希望。
我不理解她为何一心求生,她亦不理解我为何一心求死。
她总谈‘爱’,我也总嗤之以鼻。
在我看来,人与人之间是相互利用的关系,‘爱’的存在本就有违人性。
陌生人,这是我给你最后的忠告:不要相信任何人!!!”
2
铅灰色的云层终日笼罩在罪恶之域的上空,阳光无法穿透厚重的云层,徒留微弱而苍白的光线。
空气中弥漫着焦土的气息,每次呼吸都如沙砾入喉,深深刺痛着人的肺部。
燃烧结束后的余烬漂浮在城市上空,像极了六月飞雪,落地的刹那,瞬间化为斑斑血泪。
这里没有生机,只有死寂。
高楼大厦的残垣断壁在风中摇摇欲坠,街道上随处可见散落的破碎玻璃、扭曲的金属和烧焦的残骸。
城市建筑只剩残破的外壳,裸露的钢筋如同枯枝般刺向苍穹,诉说着亘古不变的落寞。
有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尘埃,形成一道道灰蒙蒙的旋风,在空中盘旋着,然后慢慢消散。
极目远眺,尽是荒芜之景,生命似乎已然绝迹。
整个世界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和沉寂,只有末日的风暴和废墟的哀鸣在空气中回荡……
“警告!警告!您已进入诡异世界,请认真倾听以下守则,并严格遵守要求,违者后果自负!”
沙哑而冰冷的机械电子音在虚空中徐徐响起,昭示着一场生死游戏拉开序幕。
【诡异世界守则:
亲爱的玩家,您好,欢迎来到诡异世界。
游戏正式开始,请各位玩家时刻谨记,挑战失败即 game over!
主线任务:寻找重返真实世界的入口。(注:1、入口不止一个;2、入口分生门和死门;3、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辅线任务:即辅助完成主线的副本任务。副本难度等级排行如下:S>A>B>C>D。
玩家必须完成已解锁任务,任务等级将随机分配。副本结束后,诡异世界将向通关者提供解开主线任务的关键线索。
凡是通关者皆可获得一件保命鬼器,但每件鬼器有且仅有一次使用机会,请玩家务必谨慎使用。
温馨提示:
1、诡异世界并非游戏系统,它是独立于真实世界的存在。
2、这里没有法律,只有守则。
3、杀人夺鬼器属于违背守则行为,诡异世界将予以惩罚。
4、“它”不会提醒玩家副本已开启,但副本中的 npc会给予相应提示。未意识到副本已解锁的玩家,将会触发死亡机制。
5、每个副本的玩家≤2人时,死亡限制越严苛;玩家≥10人时,死亡限制越宽松。
6、找出真相,揭露罪恶,活下去。
7、鬼怪不一定可怕,队友不一定可靠。
祝您游戏愉快!】
没有感情的电子音经过一阵电流“滋啦”声后再度响起。
“新人玩家孟秋河,您好,欢迎进入诡异世界。
已为您解锁第一个副本:异食者。
难度等级:B。
通关要求:寻找失踪者。
任务提示:一棵树上落着一群鸟儿,把树砍了,鸟儿去哪儿了?
通关奖励:一截手骨。”
副本载入中…………………
【1.异食者】
“倘人间的困苦从未消失,人间的消息从未减损,人间的爱愿从未放弃,他们就必定还在。”
——《病隙碎笔》
凌晨三点,孟秋河推开卧室门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走道尽头是一扇田字格状的大窗户,月光透过窗外老树的枝桠,洒在寂静的地板上,形成斑驳扭曲的怪影。
她贴着墙壁一步步朝厨房挪去,心跳如擂鼓般咚咚作响。
厨房虽无半点灯光,但“笃笃笃”的切割声在寂静如水的夜里显得相当违和。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孟秋河忍不住皱起眉头。
她的呼吸有些艰涩,从视线死角的墙壁背后微微探出头去。
视线透过狭窄的缝隙,汇聚到匍匐在黑暗里的身影。
地板上的血水在月光下反射出诡异的光芒,男人血淋淋的脑袋静静躺在地板中央。
那双充血的双眼充斥着浓浓的愤怒与不甘,直直瞪向某个角落。他的发丝也因沾满血污而油光发亮。
一只身形怪异难言的生物则坐在脏污的血泊当中,一边抓起碎肉放到嘴里津津有味地咀嚼,一边用鼻音哼出愉快的腔调。
它享受饕餮盛宴的满足神情,俨然是副非人的模样,每次咀嚼都伴随着令人作呕的声响。
孟秋河忍着恶心,晚饭一股脑地堵到喉咙间,她难受地反复吞咽着唾沫。
敢情第一个副本就给她上难度了。
等她再看去,那怪物双眼空洞无神,咧到耳朵根的嘴巴开开阖阖,撕裂的皮肉里还源源不断地渗出乌黑的血液。
它伸手在地上的头颅里掏挖翻搅,血液一齐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
“嘶——”
孟秋河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着,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恶心,并暗暗发誓这辈子都不想再吃某东西了。
另一方面,她又不得不逼迫自己压住心头的恐惧,阻止自己发出哪怕一丁点儿的尖叫。
手指抠住身旁的墙壁,阴冷的触感透过指尖传遍全身,让她更加清醒。
而孟秋河却在心底喃喃: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