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符彦卿：女儿当皇后也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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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初某夜，首都开封的皇宫里，又是一场盛宴。

赵匡胤坐在高高的龙椅上，醉眼蒙眬地看着脚下那群还在划拳拼酒的将领们，皇冠滚落在一边……

《宋史》载，宋太祖赵匡胤年轻时就“器度豁如”。现在又是官家，赵匡胤自然放得更开些！

既然官家高兴，大家就得配合下，所以，喝得都有点儿多。

酒过半酣，赵匡胤终于把那个困扰了自己很久的历史问题提了出来：“爱卿们，你们说说，朕坐的这把龙椅，赶跑契丹人的大英雄刘知远坐过，前国主郭威坐过，朕最佩服的好兄弟柴荣坐过，这才短短几十年，怎么就轮到朕坐在上面了呢？”

赵匡胤的话音刚落，台下立即鸦雀无声！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说好了，大家呵呵一笑，一杯酒下肚，第二天啥事没有；说不好，官家一声令下，脑袋搬家。所以，大家都不说话！

石守信在下面笑了笑，举起一杯酒，兀自喝下，低头继续装醉！

石守信的这点小动作，赵匡胤看在眼里，可他什么都没有说，他知道石守信在想什么。

想当年，石守信在跟着柴荣干的时候不仅骁勇善战，而且重义轻利，打仗得来的赏赐分文不取，全部分给下属和士兵。

但是，自赵匡胤“杯酒释兵权”后，石守信却像换了一个人，开始追求声色犬马，还疯狂地聚敛财物。当然，对他的这一异常“表现”，赵匡胤比谁都清楚，这是他在向自己表忠心。不过，从另一个意义上来说，这也是在发泄对自己的不满。

史书上说得明白，“（石守信）岂非亦因以自晦者邪？”

翻译过来就是说：石守信为消除皇帝的疑虑，在故意“自污”罢了！

自污也罢，不满也罢，石守信不说话，下边人更是不敢说话的。但是，总不能让官家的提问没有下文吧，那多尴尬！

于是，宰相赵普推了推旁边的石守信说：“石将军，你跟官家最久，了解最深，你先说说呗！”

石守信仰头把杯中的酒喝光，酒杯递给旁边的赵普，对赵匡胤说道：“臣没话，如果非要臣说，皇上是天子，天下当属天子，有什么可说的？”

赵匡胤捋捋胡子，尴尬一笑，道：“石爱卿，你天天跟着那群文人们一起，学歪了！不实在了！”

石守信一身冷汗——自己每天杜门不出，军队的各级将领更是拒不敢见，最多和那群文人们去喝喝小酒，就是怕赵匡胤多心。想不到皇帝居然连这些都知道，看来没少做功课啊。不过，这也说明自己的心血没有白费，最起码命是保住了！

石守信噤声，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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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匡胤又把目光转向党进。

党进作为后起之秀、“落后生”中的正规军，既没有跟着赵匡胤打过天下，也没有陈桥的拥戴之功，今天能跟着落座吃饭，已经很能说明他在赵匡胤心中的地位了！

赵匡胤曾评价党进“天真”，文艺点说是胸无城府，通俗点说就是神经大条！

党进见皇帝在看自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这还有什么好说的，跟着官家您能天天吃肉、天天喝酒，当然您就能当皇帝了！其他谁当皇帝，我都不服！”

赵匡胤听了，哈哈大笑，道：“还是党爱卿最会说话！”

官家都笑了，下边人再紧张也得跟着笑两声，照顾气氛嘛。于是，大家齐刷刷地“哈……哈……”

赵匡胤笑了很久，才抹了抹眼角的泪，歪在龙椅上，道：“还有没有人要说？”这时候，在屋子的角落里，一个人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老臣符彦卿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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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臣”符彦卿，确实够老！

什么三朝元老、四朝元老，在他面前都不够看。因为他不仅是元老，还曾经在五个朝代当过官，服侍过后唐、后晋、后汉、后周、大宋五个朝代十二位皇帝！响当当的“十二朝元老”！

这还不是最厉害的！

符彦卿有三个女儿，这三个女儿中的两个嫁给了周世宗柴荣，并且先后被册封为皇后；最小的女儿嫁给了赵匡胤的弟弟赵光义，也就是后来的宋太宗。赵光义当了皇帝后，符彦卿的第三个女儿不久也被封为皇后！

三个女儿，三个皇后，天下还有谁家闺女能赶上他符彦卿家的？虽然现在符彦卿的三女儿还不是皇后，但已经能够看出他在大宋政治圈经营之久，根基之深。赵匡胤一看是符彦卿，不禁动了动身子，坐正了些，道：“请符爱卿赐教！”符彦卿深鞠一躬。

虽然赵匡胤上台伊始就赐符彦卿“上殿不趋、遇帝不跪”的特殊待遇，但符彦卿一次都没使用过，那些仪官们制定的规矩，他和其他人一样不曾有半点疏忽！

符彦卿颤巍巍地站起身，轻声道：“石将军说得没错，皇上是君命天授，这自然是天之公理！”

说着，他看了看远处的石守信。

石守信身上的冷汗才刚下去，这会儿听到符彦卿在附和自己刚才发泄不满的话，感激地冲符彦卿点了点头。

符彦卿像没看见他似的，继续道：“天下自古有德有才者居之。唐亡五十年以来，各方诸侯连年混战，是出了个把英雄人物，这不可否认。但试想一下，这天下的英雄，谁人能有当今陛下您如此大德大才，匡扶社稷、问鼎中原？”

此话一出，大家继续沉默，心里却不住地嘀咕，符彦卿拍起马屁来脸皮也真是够厚的。论打架，刘知远、郭威、柴荣，拉出哪个都不比他赵匡胤差……

符彦卿这一席话，乍一听貌似奉承居多，其实细究一下却也有很多实情：论打架，连慕容延钊、韩令坤这俩人都拜赵匡胤为大哥，谁还敢不服？

听完符彦卿的话，赵匡胤禁不住地高兴，又“豁如”了些，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道：“还是符爱卿懂朕！现在军队正好缺一个总统领，符爱卿最适合不过，明天朕就起草诏书宣布任命！”

这个话题一结束，下边群臣又是一阵山呼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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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所有人都走了，赵匡胤意犹未尽，躺在宽大舒适的龙椅上独自喝着酒。

这时候，小太监匆匆跑进来，道：“皇上，宰相赵普还在外面候着，说要见您！”

“快请他进来！”

赵普趋至，山呼礼毕，才战战兢兢道：“皇上，您真的要任命符彦卿为大将军？”

“是啊！君无戏言！”

“老臣以为不可！”赵普紧张地有些哆嗦。

“为何？”赵匡胤明显有些不快。

“不能让在资历高的军官担任如此要职，否则到时再来一次军事政变，将会动摇社稷根本啊！而且，符彦卿在军中经营多年，根基甚深……”

“朕相信符彦卿不会做出格的事情！”赵匡胤打断了赵普的话。

“知人知面不知心哪！况且他的两个女儿都是前朝皇后，多名外孙在兵变中丧命……”赵普依旧不放心。

“朕没有亏待过符彦卿，他怎么会做对不起朕的事情？”赵匡胤生气了，站起身就要走。

赵普上前一把扯住皇帝的龙袍，道：“当年周世宗柴荣可曾亏待了您？您不照样抢了他家的皇位！”

“你……”赵匡胤无话可说，扯开赵普的手，径直进入后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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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

皇帝赵匡胤刚起床，小太监拿过一封已经写好的诏书，道：“皇上，根据昨晚您的指示，枢密院已经写好了任命符彦卿为全军总统领的诏书。枢密使大人说，如果皇上看过没问题就可以盖印颁布了！”

赵匡胤“啊”了一声，接过诏书看了一眼，幽幽地对小太监道：“朕说过吗？朕怎么不记得了！”

说着，赵匡胤就把诏书扔进了身边燃着的火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