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孟昶和“花蕊夫人”的爱与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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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太祖初年，成都摩诃宫，暑夜。

这摩诃宫坐落在摩诃池之上，楠木作柱，沉香为栋，内镶白玉，外嵌琉璃，下方一池活水，上方一顶凉亭，正是一处绝佳的避暑胜地。

宫中一方绣榻，榻上一位绝艳女子蝉翼薄纱，香酣似醉……

门扉微开，一个黑影闪入，烛光晃了两下就灭了，接着殿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约莫过了一炷香工夫，声音终于停了下来，一个女子娇声道：“都言官家能诗善对，可是您却从未为奴家写过只言片语！不如今日，官家为奴家填一曲新词如何？”

“这有何难！”

少许沉吟，就听男子唱道：

冰肌玉骨清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暖。帘开明月独窥人，欹枕钗横云鬓乱。

起来琼户寂无声，时见疏星渡河汉。屈指西风几时来，只恐流年暗中换。

一首《玉楼春》一气呵成，字字风骚，句句挑逗，翻译过来就是：今夜月朗风清，她躺在绣榻上衣衫不整。我起身开门，帘外夜色似水，星汉缥缈，眼看又到新秋。时光啊，请慢点走吧！

听完男子的吟唱，女人不由感动……

对话的双方分别是后蜀皇帝孟昶（chǎng）和他的娇妻“花蕊夫人”费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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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昶的这首词全名叫《玉楼春·与花蕊夫人夜起》，它前承唐诗两百年云蒸霞蔚，下启宋词三百年氤氲缥缈，可以说是宋词的开篇之作。

唐诗宋词五百年，谁能把“性”写得如此酣畅淋漓、肆无忌惮？上至杜牧、李商隐，下至秦观、柳永，无出其右者！

数十年后，一位年轻的诗人对少年时背过的这首“性启蒙”的词久久不能忘怀。于是，在青楼一场春梦之后，他模仿此诗提笔写下一首《洞仙歌》向孟昶前辈致敬：

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绣帘开，一点明月窥人，人未寝，欹枕钗横鬓乱。

起来携素手，庭户无声，时见疏星渡河汉。试问夜如何？夜已三更，金波淡、玉绳低转。但屈指西风几时来？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换。

这位年轻的诗人就是北宋著名的大文豪——苏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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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回孟昶和他的爱妃费氏。当时的蜀国还没有归顺大宋，史称“后蜀”。孟昶是后蜀的皇帝，他有两大爱好：吟诗和配药。

孟昶的“文艺范儿”我们已经见识过了，信手拈来就是传世经典，这功力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学来的。

除了吟诗之外，孟昶还有一项超级技能——配药炼丹！

汉唐以来，配药炼丹风气日盛。不过，孟昶的仙丹没炼成，却练就了一手对症抓药的本领。

有一次，孟昶的母亲病了，太医们束手无策。孟昶不得不亲自出手，按病施药，没几天太后居然痊愈。

此后，看病上瘾的孟昶只要看到有人生病，不管是大臣官僚，还是后宫妃嫔，他一定要亲自上阵，开方煎药，而且居然每次都能药到病除。

如果孟昶不是皇帝，他肯定会成为成都街头最有名的医生。只可惜这么一位善于看病抓药的医生，最后却被赵匡胤开的药给毒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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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昶的后宫佳丽三千，但唯有那位“花蕊夫人”费贵妃在后宫中冠绝群芳，艳绝尘寰，独得专宠。

最主要的是“花蕊夫人”不仅才色俱佳，而且厨艺惊人，是蜀国皇宫御膳房的“一姐”。

所以，无论是做王的女人还是做艺人，跨界都是很重要的！

孟昶很宠爱这个费贵妃，听说她怕热，就在摩诃池上兴建了这处镶满宝石的摩诃宫，供两人消暑纳凉之用！

费贵妃很喜欢芙蓉花，孟昶就命令在成都的大街小巷都种满芙蓉。一到芙蓉盛开的季节，整个成都花团锦簇，浓香扑鼻。于是，成都有了一个别名“蓉城”，沿用至今。

就在孟昶与“花蕊夫人”在摩诃宫腻歪的同时，远在万里之外的汴梁开封，大宋的开国皇帝赵匡胤坐不住了。

乾德二年，即公元964年，赵匡胤决定兴师伐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