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接着发钱

朱高炽顶着个圆滚滚的大肚子，一路狂奔，跑得气喘吁吁，那模样就像个圆滚滚的球儿从外面“骨碌碌”地“滚”了进来。

朱棣一瞧，眉头瞬间皱成了个深深的“川”字，脸色也沉了下来，大声呵斥道：“瞧瞧你这副模样，成何体统！”

“你身为世子，行事就该稳重些，这般慌慌张张、狼狈不堪，以后怎么担当大任？”

“要是让外人看见了，不得笑话咱燕王府没人了！”

朱高炽原本心情还挺不错，满心欢喜地跑来，哪想到刚进门就被朱棣一顿臭骂。

他顿时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下来，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满满的委屈和失落。

徐氏在一旁瞧见了，心疼得不行。

她立马柳眉倒竖，对着朱棣嗔怪道：“王爷，您这是干啥呀？炽儿为了王府的事儿忙里忙外，不辞辛劳，您不心疼也就罢了，咋一见面就数落他呢？”

“就算他有不对的地方，您也该好好说呀，何苦这么凶，伤了孩子的心！”

朱棣其实本来是想好好和朱高炽聊聊宝钞的事儿，谁知道一看到朱高炽那副模样，就压不住心里的邪火。

这会儿被徐氏这么一怼，他也有点不好意思，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缓了缓语气说：“罢了罢了，炽儿，坐下吧。为父这几天听府里人都在谈论宝钞，你给为父好好讲讲。”

原来，朱棣之前听徐氏提过要发放一些赏赐，他也没太在意。毕竟燕王府往年也会发些赏赐，这都是常有的事儿。

他也知道这年头手下的那些属官和护卫们日子不好过，朝廷发下来的俸禄全都是宝钞，那玩意儿既不能当饭吃，又没人愿意要。

可他没想到这次发的赏赐是盖了燕王府印记的宝钞，更没想到就这么个加了印记的宝钞，能让那些属官和护卫们那么激动。

他后来仔细一打听，才发现其中的奥秘，这才急急忙忙地来找徐氏。

徐氏告诉他，这都是朱高炽想出来的法子。

朱高炽本来就打算找朱棣说说这件事，也不啰嗦，把现在宝钞为啥不值钱的原因仔仔细细地又给朱棣讲了一遍。

讲完后，他又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爹，如今这宝钞泛滥，朝廷又没个节制地乱印，百姓们对它都失去信任了，所以才不值钱”。

“我就想找个办法让它重新值钱起来。”

“我就寻思着，先在王府里和周边用加盖印记的宝钞，给它弄个特殊身份，有燕王府在后面做担保，让大家相信这宝钞能换东西。”

朱棣听完，琢磨了好久，突然一拍桌子说：“这个法子甚妙！这么一来，咱燕王府里那上千万贯的宝钞瞬间就能变成真金白银。”

“而且还能让这些钱流动起来，让燕京乃至整个燕地的商业都繁荣起来，让老百姓手里的宝钞不再是一堆废纸，能真正花出去。”

高兴劲儿过后，朱棣稳了稳心神，难得地对朱高炽和颜悦色起来，问道：“炽儿，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朱高炽想了想说：“爹，现在发的还不够，得接着发，而且规模得更大。”

“还得让更多的商户、铺子接受并认可燕王府标记的宝钞，这样才能形成规模，让宝钞真正值钱起来。”

“肯定有人拿了宝钞不想直接去买东西，而是想换成铜钱或者银子。所以咱燕王府还得准备相应的银钱，以防有人拿着宝钞来兑换。”

徐氏在一旁静静听着，这时插话道：“王爷，咱这算不算是私印钱币啊？要是被父皇知道了，可如何是好？”

“现在可是有好多人都盯着咱们燕王府！。”

朱棣摆摆手说：“此事无妨。想做成这件事，不能只靠咱燕王府，得把北平布政使也拉进来。”

“明年就是父皇的七十大寿，肯定要举国同庆。咱就说这笔特殊的宝钞是为了给父皇贺寿才加了印记，”

“以后这印记就不能是燕王府的标了，改成‘恭贺圣寿’字样。”

“这样一来，就是咱燕王府和北平布政使一起为父皇贺寿的举措，就算有人想拿这个做文章，咱也不怕了。”

朱高炽一听，十分赞同，接着便和朱棣商量起下一步该怎么把加有印记的宝钞再发放出去。

“爹，这次肯定不能只发给王府的属官护卫，人数太少了。得让更多的人用起这个宝钞来，这样咱们也好去和那些大商户、大铺子商谈，让他们接受这个宝钞。”

“不过最关键的是得说服北平布政使，他可是燕地名义上的最高行政长官，燕地的所有民生政事都归他管。”

朱棣有意磨练一下朱高炽，便说：“炽儿，那你就去找北平布政使，把这件事办妥。”

朱高炽应下后，又和朱棣详谈了许久细节，才离开了福寿宫。

朱高炽走后，朱棣和徐氏说了几句话，便去往了燕王府偏院。

一进院子，就看见一位老僧正躺在摇椅上闭目晒太阳，旁边还有一个小沙弥在煮水泡茶。

这小院子布置得十分雅致，四周种满了翠竹，微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

地上铺着青石板，缝隙间偶尔长出几缕青苔，透着一股宁静与安逸。

院子中间摆着一张石桌和几个石凳，桌上还放着一盘未下完的棋局，仿佛在等待着有人来。

那老僧身着一身黑衣，看起来普普通通，却有一种让人过目难忘的气质。

这便是后世有着“黑衣宰相”之称的姚广孝。

老僧也不等朱棣说话，便慢悠悠地开口道：“王爷请坐。”

朱棣坐下后，姚广孝睁开眼睛，问道：“王爷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朱棣便把朱高炽弄出来的加有印记的宝钞一事告诉了姚广孝。

姚广孝听完，立刻直起身子，看着朱棣连说了三声好，然后夸赞道：“世子聪慧，此等法子甚好。”

“一来，能把那不值钱的宝钞变成真金白银，让王府财力大增。”

“二来，无论是百姓、官员还是军中的军士，得了这能花出去的宝钞，自会对燕王府心怀感激，燕王府也就收了人心。”

“三来，宝钞流通起来，燕京和燕地定会更加繁荣，这可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姚广孝说完，看着朱棣道：“宁王那边回信了。”

见他不说话，便又问道：“王爷，那件事您考虑得如何了？”

朱棣只是沉默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