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买马

燕地营帐之中，朱高炽眉心深锁，仿若被愁绪织就的密网缠绕。组建精锐骑兵的宏愿在他心中熊熊燃烧，可那不可或缺的战马却似远在天际的星斗，遥不可及。燕地本就匮乏战马资源，而若想通过寻常途径获取足量且优良的战马，无疑会触动朝廷敏感的神经，招来各方势力猜忌的目光，如同在薄冰之上舞蹈，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恰在这愁云密布之时，一名心腹如疾风般匆匆赶来，带来一则令朱高炽心中波澜骤起的消息。言说山西有几位商人，手中竟握有战马，且听闻是从蒙古草原辗转购得。这消息仿若穿透阴霾的曙光，瞬间点燃了朱高炽心中的希望之火，也促使他当机立断，决定亲赴山西一探究竟。

他精心挑选了数位亲信，皆乔装改扮成毫不起眼的普通商旅模样，力求泯然于众人。他们低调启程，踏上了这条充满未知与风险的前往山西之路。一路之上，他们仿若惊弓之鸟，刻意避开繁华城镇与官府驿站，专拣那蜿蜒曲折、人迹罕至的偏僻小路悄然前行。餐风宿露，披星戴月，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被那敏锐的目光察觉行踪，致使这攸关重大的计划毁于一旦。

数日后，他们如幽灵般悄然抵达山西太原府城郊的一处偏僻山谷。此处群山环抱，仿若天然的屏障，将世间的喧嚣与纷扰隔绝在外，幽静而隐蔽，正是事先与山西商人秘密约定的会面之所。山谷之中，一座古寺静静矗立，岁月的侵蚀使它破败不堪，墙垣斑驳，荒草丛生，却正契合他们此次隐秘会面的特殊需求。

朱高炽等人踏入古寺不久，便听到寺外传来一阵由远及近、轻微而又清晰的马蹄声，好似命运的鼓点，在寂静的山谷中缓缓敲响。随后，三名山西商人在数名护卫的簇拥下，缓缓走进了古寺。为首的商人是一位年约五十的老者，面容精明，双眸之中透着商人特有的狡黠与睿智，他目光如炬，敏锐地打量着朱高炽等人，拱手行礼，口中说道：“贵客远来，一路舟车劳顿，辛苦非常。”

朱高炽亦彬彬有礼地回礼道：“久闻晋地商家豪爽重义，诚信满天下，今日特来拜访，实有一事相求，还望先生能慷慨相助。”

众人在古寺的庭院中席地而坐，一场关乎命运与未来的谈判，就此在这静谧而又神秘的氛围中拉开帷幕。老者率先打破沉默，缓缓开口道：“听闻公子欲求战马，我等手中确有一些马匹，皆是从蒙古草原精心遴选而来。那些骏马生于广袤无垠的草原，饮风嘶鸣，脚力极佳，耐力出众，堪称马中翘楚。只是这马的来路，公子想必也心知肚明，其间风险重重，若要交易，绝非易事，这价钱嘛……”言下之意，自是要价颇高，且需朱高炽以十足的诚意与周全的安排，保证此次交易的安全与隐秘，否则，一切都将成为泡影。

朱高炽心领神会，微微一笑，神色从容而坚定地说道：“先生但说无妨。我等深知其中利害关系，自会精心谋划，妥善安排，绝不让诸位陷入险地。至于价钱，只要马匹品质上乘，能助我达成大业，定不会亏待诸位。”

商人老者微微点头，伸出三根手指，目光紧紧锁住朱高炽，说道：“这马，三百两银子一匹，少不得。且需先付一半定金，待马匹安全运抵贵处，再付另一半。此乃我等承担风险的代价，亦是商场之规矩，公子意下如何？”

朱高炽心中暗自盘算，这价格虽贵得令人咋舌，但为了那梦寐以求的骑兵大计，为了燕王府的未来与荣耀，他别无选择，只能咬牙接受。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好，就依先生所言。不过，我要先验看马匹。不见真章，我等心中难安。”

商人老者闻言起身，带着朱高炽等人走出古寺，沿着山谷中的小道缓缓前行。不多时，便来到一处隐蔽的山谷马场。只见数百匹骏马或悠然伫立，或卧地休憩，毛色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光亮，身姿矫健，英气逼人。朱高炽快步走近细看，只见这些马骨骼健壮，蹄子坚实有力，眼神灵动而富有神采，确是难得一见的良马。他心中大喜过望，对商人道：“这些马我都要了。日后若还有这般好马，可尽管联系我，价格好商量。燕王府的信誉，先生大可放心。”

谈妥战马之事后，朱高炽的思绪瞬间飘回到燕地。那场肆虐的瘟疫，如恶魔的利爪，在燕地留下了深深的伤痛与隐患。草药储备仍严重不足，仿若悬在燕地军民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落下，带来新的灾难。他决意趁此机会，在山西收购一批草药，以备不时之需。他对商人老者说道：“先生，我还想在贵地收购些草药，不知可有渠道？此乃关乎万千生灵之事，还望先生援手。”

商人老者略作思索，捻须道：“公子所需何种草药？我在这山西地界还算有些人脉，或可帮上忙。但药材之事，亦非轻而易举，需多方筹措。”

朱高炽道：“我需人参、灵芝、黄芪、金银花、连翘等，数量越多越好。人参可大补元气，灵芝能固本培元，黄芪可增强体质，金银花与连翘则是清热解毒之良药。这些草药，于士兵的滋补调养、伤病治疗，皆至关重要。”

商人老者点头道：“公子所提草药，皆是名贵或常用之物。我可安排人手去采买，但这采购过程需些时日，且运输亦需谨慎谋划。官府对草药亦有关注，稍有不慎，便会惹来麻烦。”

朱高炽道：“先生放心，我自会安排妥当。运输之事，我会派亲信与先生的人一同负责，伪装成普通的货物运输，分批运往燕地。可先将草药运至晋北靠近燕地的一些偏僻村落，再暗中转运至燕地。如此，可保万无一失。”

接下来的日子里，商人老者充分发动自己在山西的人脉资源，如一张无形的大网，撒向各个角落，四处收购草药。而朱高炽则在山西暗中安排接应之人，将收购来的草药小心翼翼地打包，混装在一些普通货物之中，装上马车。每辆马车都有专人护送，沿着既定的秘密路线，缓缓向燕地进发。车夫们皆神色冷峻，目光警惕，仿若肩负着天大的使命。

战马的运输则更为谨慎，朱高炽挑选了最可靠的燕山左卫将士，乔装成马贩子，将马匹分成小股队伍，昼伏夜出，避开官府关卡与人群密集之处。他们牵着马，沿着山间小道前行，马蹄声在寂静的夜色中被刻意压低，唯有那沉重的呼吸与紧张的心跳声，在空气中弥漫。历经艰辛，终于将数百匹战马安全带回了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