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粉身碎骨的结束

“真夏，你未来打算干什么？”

夜晚的电车之中，黑羽凛曾经问过天野真夏这个问题。

记得那个时候，天野真夏思考了好一会，才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未来，只要有凛你在我身边就够了。”

“哪有这样的回答，不算！”

天野真夏看着挽着自己手，靠着自己的女友，心中闪过的想法很普通，也很平凡：

无论自己未来要干什么，黑羽凛在自己身边就好了。

当时的想法，在今日已经改变。

天野真夏想要的未来，没有黑羽凛的位置。

他手里的枪对准着黑羽凛，只要他扣动扳机，黑羽凛就会彻底被消灭。

瞳孔之中泛起的血色已经褪去，黑羽凛那双明亮灵动的眼睛再一次出现。

她看着他，样子还是和初遇时一样美好。

天野真夏明白这一切都是幻觉，黑羽凛是死去的诡异，而他是灵能力者，两人的立场已经彻底改变，只要扣动扳机，一切就结束了。

可他做不到，过往的回忆缠绕着他，他一次次下定决心，却一次次泄气。

发誓要杀了对方，但一旦走到这一步，他还是做不到。

“我给了你机会，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天野真夏打破了沉默。

黑羽凛看着他，过了一会，她扭过头去，说出了能够令天野真夏心碎的回答：

“我只是想看你痛苦的样子，灵能力者满怀痛苦的死去，才是诡异最好的食粮。”

风灌进嘴巴，天野真夏苦涩的声音传入黑羽凛的耳朵：“难道你真的一丝一毫感情都没有吗，为什么偏偏选中我，我讨厌欺骗，折磨我能够让你开心吗，怪物？”

黑羽凛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站了起来，她一步步靠近了天野真夏，手伸向了他的心脏。

“把你的心，给我。”

“嘭！”

天野真夏开了枪，血花在黑羽凛胸前炸开，她闭上了眼睛，指尖在天野真夏心脏处轻轻地划过。

她倒了下去，身体越过了栏杆，向着地面坠落。

天野真夏下意识地想要抓住她的手，可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天野真夏看着黑羽凛的身体在高空之中消散，化为漫天的光雨。

“滴滴答答。”

眼角传来湿润的感觉，天野真夏伸出手，看到了晶莹的液体。

结束了，直到最后，黑羽凛依旧想要杀了自己，他拿着枪反击，做的决定没有任何错误。

天野真夏本以为自己会高兴，可他却没有，心揪成一团，在胸膛之中跳着。

他疲惫地靠着栏杆，将那把手枪丢在一旁。

只是梦罢了，只要睁开眼睛，噩梦就会结束，一切就会变好。

可睁开眼睛，一切都没有改变。

天野真夏深吸了一口气，捡起那把手枪和掉落的手机，前往了楼下。

————

不知道过了多久，说是要去天台放风的天野真夏终于下了楼。

西川桃向他招手，却看见天野真夏失魂落魄地走了过去。

“喂，天野，怎么去了那么久？”

没有应答，天野真夏来到北原凉子面前，将那把枪还给了北原凉子。

北原凉子点点头，用只有天野真夏能够听到的声音在他耳边说道：

“辛苦了。”

还想接着追问的西川桃被莎娜堵住了嘴巴，“桃，不用问了，天野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不想回答。”

西川桃心里嘟囔着，想着出来吃火锅的时候开开心心，结束了却臭着张脸，难不成天野真夏是吃坏了肚子？

不会是自己用共感骗他吃到了没熟的肉导致的吧?

西川桃越想越怕，她对准了天野真夏，释放了自己的能力。

让我看看，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链接上的一瞬间，西川桃感受到了如同潮水一般的悲伤将她给吞没，和天野真夏共享感情的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如此真实的悲伤。

不，不能叫做悲伤，西川桃能够感受到那种感情，它能够将心彻底杀死。

共感断了，西川桃脸色苍白，手指着天野真夏道：“你，你！”

天野真夏没有理会，他抛下了所有人，独自一人离开。

佐藤龙治想要追上去，却被北原凉子拦下，“让他一个人待着吧，他需要一点时间。”

看着气氛变得沉重起来的众人，北原凉子长话短说道：“天野他，刚刚做了一个沉重的决定，他拔除了一个诡异，做得很好。”

拔除诡异为什么会是这种心情，西川桃长呼着气，想将那股悲伤驱散，可那种感觉却留在了心里。

她哗啦啦地流泪，莎娜温柔地拍着她的背，像一个体贴的大姐姐一样安慰道：

“没事了，不伤心，天野他不是故意这样的。”

“我不是因为他，我刚刚跟他共感了，是他传染给我的。”

西川桃根本控制不住，小脸哭得梨花带雨，她抱着莎娜，将这股悲伤和委屈都发泄出来了。

而大冢秀夫这时睁开了眼睛，没搞明白发生什么的他左看右看道：

“怎么回事？”

北原凉子看着有些混乱的场面，打了个哈哈道：

“我叫了出租车，大家赶紧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

这一次聚餐，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公寓之中，先行一步到家的天野真夏再一次收拾起了行李。

他感觉心像是沉在了胃里，根本没办法回到原本的位置。

只是看着黑羽凛曾经和自己待过的公寓，刚刚化为光雨的黑羽凛的脸就在他眼前浮现。

为什么要难过？自己做的明明是正确的事，作为灵能力者，拔除诡异是他应该做的。

离开曾经和她待过的公寓，收拾行李，去往大学，新生活在等着他。

天野真夏的手颤抖着，拿着柜子里的衣服，没有打包，只是揪成一团丢进了箱子里。

收拾好东西，天野真夏躺在了床上，他盖上了被子，可依然觉得非常寒冷。

曾经的时候，他曾经抱着黑羽凛说过：

“小凛，你身体好冷。”

“抱在一起就不会冷了。”

黑羽凛抱着他，没有温度的身体却让天野真夏感到安心。

他的身体很热，所以黑羽凛的身体是寒冷的也没有关系。

温暖，可以在两个人之间传递。

可这一次，天野真夏却觉得自己的身体和黑羽凛一样，没有了温度。

忍受着寒冷，天野真夏闭上了眼睛。

他清楚，明天早上起来之时，他会过上他想要的新生活。

一个没有黑羽凛的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