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宫,麟德殿。
这座当年李二篡夺了皇位之后,因为李渊不愿离开宣政殿,无奈之下临朝听政的地方。
这座大殿高五丈,长宽各有三十余丈,整个大殿建在一座三丈高的汉白玉基座之上,通体由木质打造而成。
此时的武则天正坐在麟德殿的御座之上,张易之、张宗昌分别坐在她的两侧,员半千、韦承庆等控鹤监的供奉们,也坐在一旁,唯独当朝太子李显,正愁眉苦脸的站在大殿中间。
李金科这是第一次来到帝国的中心大明宫,走进大明宫之后,他立刻被这座恢弘大气的宫殿所震撼。
跟在李重润的身后,大约走了有半刻钟的时间,直到李金科已经走的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他才走到了麟德殿的丹陛之下。
通往大殿门口的台阶上,每隔一阶,便站着一名威武雄壮的羽林卫兵卒。
这些兵卒一个个身材魁伟,身穿金黄色的明光铠,头戴凤翅兜鍪,手中握着陌刀,站在那里显得威风凛凛,气势汹汹。
拾级而上,走到麟德殿的殿门口,大殿两侧还各站着一排千牛备身。
他们也是一身金色明光铠,头戴虎头兜鍪,一手叉腰,一手扶着腰间的横刀刀柄。
走进麟德殿的大殿之内,里面是钟磬齐鸣,一片灯火辉煌。
亦步亦趋的跟在李重润身后,李金科终于来到武则天的面前。
“邵王来了?”武则天看见李重润对他行礼,抬手虚扶道:“平身免礼吧。”
等到李重润退到一旁,李金科连忙躬身行礼道:“臣匦使院假判李金科,参见圣皇陛下。”
“李金科?”
武则天面带疑惑的思索了一下,“原来是你这个有意思的小家伙,你今日怎么进宫来了?”
李金科闻言,连忙对武则天道:“臣蒙圣上不弃,钦点了匦使院假判,今日特进宫来谢恩。”
“谢恩......哈哈哈......”
李重润话音刚落,坐在武则天身侧的张易之顿时大笑起来。
“你一个小小的从五品,还是假官,还用进宫谢恩?”
说着话,张易之转头看向韦承庆“韦侍中,我大周何时有了这样的繁文缛节啊?”
“诺!”韦承庆连忙起身对着武则天行了一礼,“张大人说的是,我朝定下的规矩,凡正五品以下受封。
未经圣皇陛下相召,不必进宫来谢恩。”
“圣皇陛下,”李重润看到张易之伙同韦承庆想要为难李金科,他连忙上前一步替他解围:“李院判知恩图报,饮水思源本无过错,还请陛下莫要因此责罚于他。
另外,今日李院判原本只是在宫外等候匦使院正、凤阁舍人张大人有公务要说。
因为李然等人诡异自杀,秦绮梦越狱之事都是由李院判看出的端倪。
因此孙臣在宫外见到李院判时,这才邀他一同进宫,想要在孙臣向圣皇陛下汇报之时,帮着孙臣查漏补缺。”
“都是李金科看出的端倪?”
武则天并未理会张易之等人的挑唆,反而是饶有兴致的看向李金科。
“邵王,你将具体的情形说给朕听听。”
“诺!”
李重润应诺之后,沉思了片刻,便将整件事情的始末向武则天讲述了一遍。
说起来,李重润的口才还真是不错,整个案件在他的绘声绘色的描述之下,众人都被这其间的曲折所吸引。
就连武则天的表情,也随着李重润的叙述而转变,口中也不时的惊呼。
“你是说,李金科从李然的尸体倒向万年县衙看出来他不是自杀?”
“你们都没看出李然、薛良辅之间的联系,是他提出这是连续杀人案?”
“难道在场没有一个人发现那个密道,偏就是李金科让王无择在监房内跳跃从而发现的?”
听完李重润的描述,武则天再看向李金科的眼神复杂了一些,她的脸上带着一丝悲戚之色。
“在我大周帝国之内,原本遇到这些诡案,都是狄相为朕来侦破的。
如今狄相身体抱恙,已经在府中卧床不起多日了,原本朕还担心,以后若是再有这些诡案该如何是好。
没想到啊,苍天有眼,怀英有恙,却又给朕送来了李金科。
一阴一阳,生生不息,这莫非就是天意?”
武则天在那里唏嘘不已,李金科的心里却波澜不惊。
他知道,在武则天的心中,绝对不会认为自己的能力足以和狄仁杰比肩。
武则天只是感叹狄仁杰如今也年老体衰,她那一番话,不过是因为自己比李仁杰还要大六岁,看到如今狄仁杰的境遇,感同身受罢了。
武则天唏嘘感叹了一番,这才转头看向李金科。
“你可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李金科思索了一下,把心一横,他抬起头对武则天说道:“圣皇陛下,长安近期发生的这些自杀诡案,以及秦绮梦越狱一案,想要侦破其实并不难。
对于偌大的长安来说,这些事情,不过是一些疥廯小患。
臣今日进宫,实际上是有一件固本培元的大事要向陛下奏报。
这件大事若是成了,不仅眼下这些诡案手到擒来,就是以后再有什么魑魅魍魉,臣也都有信心让他们无所遁形。”
“固本培元的大事?”武则天狐疑的看向李金科:“你有什么想法,说来朕听听?”
“重振匦使院!”李金科斩钉截铁的说道。
“胡闹,”还没等武则天说话,站在一旁的一位三十多岁,儒雅清秀的紫袍官员怒斥道:“匦使院乃是当年酷吏来俊臣、周兴构陷朝中大臣的地方。
这种卑鄙龌龊,藏污纳垢之地,有何存在的必要?”
“你是何人?”被那人没头没脑的斥责一顿,李金科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匦使院与你何干?”
“放肆?”那人听到李金科的话顿时更加的怒不可遏,“本官便是凤阁舍人,匦使院院正张说,你说匦使院与我何干?”
“你是张说?”李金科将信将疑的看着对方。
张说一甩袖子,傲然而立站在那里,“正是本官,你待如何?”
李金科听到张说这么说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张大人,下官久闻你的大名,今日才第一次得见。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便送你四个字吧!”
张说疑惑的看着李金科,“哪四个字?”
李金科冷笑一声,对着张说一个一个的吐出四个字:“又当又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