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量化考核

陈践拿着花名册将人点了一遍,总算是把人认齐了。

共计清倌12人,乐师1人,小厮2人,丫鬟4人,账房1人,护院2人,厨房1人。

春和楼的这些个清倌,小的十七八,大的二十七八,难看倒也说不上,就是这打扮,这气质,这妆容,包括这名字,怎么看怎么俗气。

靠她们赚点钱应该没问题,但是想在接下来的三十天里赚到白银四十万两,有点难!

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是赶鸭子上架了。

“今日起,春和楼歇业整顿二十五日,继而要在接下来的五日内,净赚白银四十万两!”

此言一出,众人当即就炸锅了。

“崔妈妈,此事万难做到!”说这话的,是账房的嵇先生,十三娘活着的时候不怎么管事情,春和楼基本上是靠他在勉力维持。

陈践“哦”了一声,说:“什么道理,说来听听。”

“道理谈不上,但咱可以算笔账。”嵇先生清了清嗓子,说:“春和楼每日接待客官十人左右,每位客官花销十两银子上下,一个月合计收入约为三千两。”

“净利多少?”

“各项支出加起来差不多也要三千两银子,里外里是不赚钱的。”春和楼不赚钱这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嵇先生也没遮着掩着。

陈践追问,说:“那你可知,汴梁城内与咱家规模差不多的买卖,谁家生意最好,收益几何?”

“姣姣者当属花满楼,每日迎来送往三十人左右,以每人消费二十两银子算,一个月合计收入约为一万八千两。”

“净利多少?”

“当在八千两上下。”

陈践哼了一声,故意轻描淡写的说:“这么说我的要求也不算很高,较之花满楼才翻了五十倍而已。”

此言一出,满屋子人鸦雀无声,大家不约而同的生出一个念头:十三娘落水之后,怕是脑子坏掉了吧?

陈践端起茶碗抿了一口,扫了眼众人,说:“不过,凭你们现在这副模样肯定是不行,须得经我好好调教一番。”

话音刚落,噗哧一声,有好几位姑娘忍不住笑出声来。

众所周知,不论是才艺还是样貌,十三姨没有一样可以拿出手的。

一直以来,春和楼的歌伎自有乐师调教,她于此道根本就是一窍不通,今天却突然说要调教众人,怎能不让人感觉可笑。

“呦,瞧这意思,你们是觉着我没有这个资格喽?”

“不敢,全凭妈妈教导有方。”众人异口同声,脸上却仍是憋不住的笑意。

“看来今儿个不露一手,你们是不会服气的。也罢,都在这儿给老娘等着!”

说话间,陈践起身,夸张的扭着腰肢,上楼去了。

众人莫名其妙,也不知道他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过了约摸小半时辰,随着脚步声响起,一个高挑的身影出现在楼梯转角处。

上身穿一件天青色水袖襦衫,下身搭一件高粱红百褶长裙,月白色束带,月白色披帛,一把素绢团扇遮在脸前。

来人稍作停顿,轻咳一声,缓步下楼。

只见她身姿亭亭,腰肢轻扭柔而不垮,双肩摆动平而不斜,头颈端正,一根翡翠镶银的蝴蝶步摇斜插发髻,走起路来竟是纹丝不动。

往下看,裙裾轻盈步履不显,恍若仙女浮空,又似清泉泄地。

这身段,这姿态,未曾露脸,便引得众人交口称赞!

赞许声中,陈践步入大厅,团扇一摆转至胸前,露出一张精致无暇的脸庞。

“哇!”众人一片惊叹。

什么叫肌肤胜雪,什么叫凝如羊脂,什么叫温润如玉?什么叫眉如春山远,什么叫眼似秋水长?什么叫鼻秀如峰狭,什么叫唇红似点绛?

所有这些抽象的描述,此时此刻无比具象的呈现在了众人眼前。

眼见这帮人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陈践嘴角微翘,眉梢轻挑,眼波流转半是得意半是无奈的扫过众人。

当真是,似喜非喜三分笑,似怨非怨半点愁。

这表情,这神态,就连女子看了都忍不住想要爱之,怜之,惜之。

拿捏了宝宝!

任谁也想不到,平日里其貌不扬且举止粗陋的十三娘,竟然摇身一变,成了淡雅从容却又风流妩媚的大美人!

“这……这还是平日里咱姐们儿认识的妈妈么?”

“这眉眼身段,都是妈妈的影子,可又全没了妈妈平时的样子。”

“啧啧,春和楼花魁的名头,怕是要归妈妈所有了。”

“妈妈,你这妆容怎的如此好看,快教教我们是怎么画的。”

姑娘们回过神,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有的忍不住,就要上手去摸陈践的脸。

“都给老娘听着!”陈践面色一冷,收了身段,大步流星回到座位前,一屁股坐了下去。

举手投足,神情气质,与方才判若两人。

见陈践绷起了脸,原本喧闹的众人安静了不少,但是仍有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接下来这段时间,我就要教你们,如何由内而外的改变自己的仪容和气度。”

“这个,似乎没有看起来那么容易。”有人小声嘀咕。

“当然不容易,所以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付出十二分的辛苦!”

“妈妈放心,我等自当尽心竭力。”有人应和,但语调中却透着些许敷衍。

“不能只是说说而已!十日后,我会从你们中选出四个最出色的进行重点培养,她们就是春和楼未来的红牌。至于排名垫底的……”

陈践沉吟片刻,说:“垫底的那个,要么自己找人来赎身,要么就转卖到窑子里去!”

刚刚还吊儿郎当浑不在意的众人,神情顿时凝重起来。有几个自认为资质不如别人的姑娘,吓的差点当场落泪。

要是有人愿意替她们赎身,早就来了,何须等到现在。所以,一旦排名垫底归宿只能是窑子。

窑子不比青楼,那里操的是皮肉生意,没有谁愿意沦落到那种地方。

“好了,今儿就到这,明日五……卯时,还在这里碰头。守时者,积分加一,迟到者,积分减一。十日后谁的积分最低,谁便是排名垫底。”

“什么是积分?”有人怯生生的问了一句。

“勤学苦练,守规矩,表现出色的,就加分。偷奸耍滑,不守规矩,拖老娘后腿的,就减分!”

陈践雷厉风行,现代企业管理中的量化考核制度这就用上了。奖勤罚懒优胜劣汰,如果连这都做不到,怎么能调动起员工的积极性呢。

至于说把考核垫底的人转卖给窑子,却也怨不得他心狠。

因为他隐约感觉到,也许是十三娘平日里不怎么管事的原因,春和楼的这帮人对她并无敬畏之心。

由此,以十三娘的身份吩咐下去的事情,在执行时可能会大打折扣。

而为了实现既定目标,陈践需要这些人将自己的想法不折不扣的执行下去。

所以,他需要借助这种方式,来树立自己的权威。

众人虽然还是没太明白积分的意思,但却听懂了一点,那就是明日早上万万不能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