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传道受业

“师尊，这……这是何物？”

苏生神色古怪，书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楚心婵合上了，他没有看到正文。

可单单这标题就足够让人浮想联翩了。

呃，很像他前世看过的一本小说。

当然，是正经的那种。

莫非……师尊每天怠于修行，都在看这种东西？

苏生将眼神定格在楚心婵泛起嫣红的颊畔上，想从师尊的表情变化看出个所以然。

他这师尊平日性子极冷，行为举止也极其优雅。

那不带感情的淡漠眼神，让初来乍到的苏生甚是畏惧，日子也是过的如履薄冰。

毕竟也是个筑基四层的修士，还是传说中的天命之女。

万一自己偷人家灵气被发现了，保不准就得一命呜呼。

可随着薅羊毛次数增多，他却发现这位师尊似乎……毫不在意。

自己的灵气莫名消失，而徒弟的修行速度水涨船高，傻子都明白了怎么回事。

很显然，楚心婵明白。

可他这位师尊，每次睡醒发现自己灵气消失竟不哭不闹，先是挠挠脑袋，然后便趴在窗户上远远盯着他看，眼神冰冷。

看累了就打瞌睡。

这……被人薅羊毛了还能这么忍，勾践来了都得甘拜下风。

起初，苏生以为他这师尊，已经达到了范仲淹口中“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圣人之境。

喜欢薅羊毛是吧，来，随便薅，师尊我不在乎好嘛！

可后来他发现了，这分明就是彻底摆烂了。

对此……他还真没什么办法。

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再者，他一个炼气期，总不能恶狠狠威胁筑基四层说：“快点干活，不然没饭吃！”

于是，他只能采取“抚其心智，徐徐图之”的手段，于润物细无声中，一点点悄然瓜分楚心婵。

为了激励师尊修行，他又熬制草药又赠送功法，就是为了激发她的熊熊斗志，让她快点觉醒“天命”体质。

然后……一点一点狠狠瓜分她。

不过看楚心婵这架势，显然又浪费了他的良苦用心。

“这便是为师的修炼心得。”趁苏生发愣间，楚心婵已想好了应对措辞。

“修炼……心得？”苏生瞥了一眼她手中泛黄的纸张。

“不错，昨日本尊仔细研读了你送来的书本，收获颇丰，遂将自己的心得撰写成册，今日为你讲解。”

“……”

苏生沉默地看着楚心婵，他倒要看看这“逆师”能耍出什么花招。

楚心婵恢复了淡漠的神色，轻轻将册子勾到第六页。

这本小说她只看了八分之一，里面哪一页有淫词艳语她不记得了，可哪些是“水文”章节她记得一清二楚。

她依稀记得，“水文”章节泛泛都是师徒两人的暧昧，几乎没有什么露骨描写。

“你且看这一句……”楚心婵抬眸，纤纤玉指掠过纸张。

“逆徒，你慢一点……”苏生顺着她的手指看去。

“嗯？”

楚心婵大脑又宕机了，她愣了好一会，发现自己居然……记错了。

“敢问师尊，‘逆徒，你慢一点’是何意？”

“咳咳！”楚心婵佯装淡定，举起食指关节，轻轻的给了苏生一个板栗。

“你这愚徒，为师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却依然不能领悟一二？”

“徒儿真不懂！”

苏生揉了揉脑袋，他的确没有说谎。

似是第一次看到这位“魔头”吃瘪，楚心婵心里别提有多得意了，一股莫名的兴奋，像潮水一样在她的体内涌动。

在这股兴奋劲的刺激下，她的大脑飞速运转。

“‘徒儿，你慢一点’，此句乃是为师心得的点睛之笔，修行一路道阻且长，你我作为修士，切不可贪图名利、心生急躁，只有慢工方才能出细活。”

“原来如此！”苏生被楚心婵的“谬论”震慑住了。

“那‘徒儿，快，快一点……’，这句话又是何意？”苏生指了指另一句话。

“呃……”楚心婵秀眉紧蹙，小脸紧绷，似是在品味其中深意。

“其实这句话才是为师真正要教导你的。”楚心婵目光如炬。

“这句话告诉我们修行之路百舸争流，我们应当激流勇进，切勿落后于人。”

“原来如此！”

“那，师尊，这句‘为师要去了’又是何意？”

“这句话的含义便是……”楚心婵提起裙摆，面露微笑。

“为师要离开了。”

“师尊？”

“嘭！”

门被关上了。

从苏生木屋走出来，楚心婵整个人都是晕晕的。

好危险好危险，世上应该没有当着徒弟的面讲解“冲师”更让人社死的了。

幸亏她足够机敏，这才让她蒙混过关。

不过……

楚心婵抬起右手缓缓摩挲自己的脸颊。

刚刚好像是用这只手“教训”他的吧。

赠人板栗，手有余香。

深深嗅了一口，指尖仿佛残留着他的味道，楚心婵的神态有点陶醉。

她忽然理解有些小说里的师尊，为何又菜又爱玩了。

原来揍逆徒的感觉，居然这么爽！

嗯，头好晕，睡会觉吧。

楚心婵晕晕地推开住所的竹门，然后晕晕地躺在床上，脑海里晕晕地回想今天的事。

早上起来，穿好衣服，把被子叠成豆腐块，然后梳头洗漱，再然后……随手从枕头下拿了一本书。

她依稀记得，昨晚修炼了一晚上，也没弄明白《缘心渡尘》的奥妙，所以打算今早“质问”苏生来着。

你这魔头当真心怀不轨，既然要赠与为师功法，为何只有文字注解。

图呢？

那么晦涩的文字，我不看懂哇！

都把饭端到我嘴边了，干脆你好人做到底，拿个勺子一口一口喂我吧。

苏生，饿饿，饭饭。

她转身瞥了眼挂历，发现离问道大比不到半个月了。

“对哦！”楚心婵垂死病中惊坐起，脑海里蹦出大大的问号。

“我不是去请教苏生的吗？”

“为什么我走回来睡觉了？”

她撅起枕头，发现那本被她压了一夜的册子。

缓缓打开，上面的油墨已经干了。

……

苏生在发呆。

准确来说是在思考人生。

他实在无法将“天命之女”四个字和楚心婵联系在一起。

“系统，你确定没有绑定错人？”

“准确无误！”

“系统，还有没别的天命之女，有的话我要解绑。”

“有！”

苏生眼睛一亮，你这傻瓜系统，居然不早告诉我。

苏生坚信运气是守恒的，人总不能倒霉一辈子吧。

他已经遇到了楚心婵这位“神人”，想必下一位总该是个勤奋刻苦、认真懂事的少女。

修仙界的“天命之女”总不该全是神人吧？

“系统，马上给我解雇楚心婵，我要寻找下一个天命之女！”

“检测到楚心婵‘琉璃体’还激活，无法解绑。”

“激活‘琉璃体’，将为您锁定下一个目标。”

“唉……”苏生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感受到这个世界深深的恶意。

复杂的从来不是这个世界，而是人。

短短几天，他的“资本家”之梦彻底宣告破产。

有时他在想，是不是对楚心婵要求太严格了。

每天修行两个时辰，很长吗？

再说了，自己也不是完全白嫖，又送功法又熬药的，每天就差跪下来求她修炼了。

婵不努力可奈何，心婵心婵奈若何！

“什么动静？”

思绪间，一道白影一闪而过。

苏生攥紧了刀柄，猫在地上，内敛敛气息，缓缓摸了出去。

月已升起，挂在门前的照明灯轻轻晃动。

“没人？”

他收起刀柄，心想真是虚惊一场，他还以为自己的“偷婵”行为被楚宗主发现了。

“哗啦……”

身后的草丛晃了一下。

这轻微的响声被苏生捕捉到了，他又一次举起刀柄，灌入灵气，刀气准确无误地削去了草丛的四分之一。

草叶飞扬。

有人！

苏生看到了暴露在外的半个白色绣鞋。

他总算松了一口气，这双绣鞋他太熟悉了。

正是“逆师”楚心婵的纯白绣鞋。

在他的注视下，那半只绣鞋鬼精鬼精地躲进草丛。

他径直走到草丛前，居然发现……在颤抖？

他微微一笑，用他娴熟的园艺手法，一寸一寸，一缕一缕剥开草丛的“真实面目”。

当枝叶散尽，潮水褪去，方知谁在裸泳……

是一只兔子！

一只母兔子！

兔子漂浮在白色的海面上，两股汹涌的波涛袭来，兔子奋力挣扎，然后——

缓缓沉溺至白色的海底……

死寂……

死寂……

兔子已经死了！

苏生说的，大罗金仙也救不活它！

苏生眼睁睁看着它没有了呼吸！

那可怜巴巴的眼神让他永生难忘！

“失去你，泪水浑浊不清。”

“失去你，我连笑容都有阴影。”

言归正传！

到底是谁，这么狠心杀害可爱的兔兔！

凶手是

——楚心婵！

“我说这只兔子忽然窜进我房间打扰我修行，然后我就想抓它，它跑，我追，它跑，我又追，然后我在这个草丛抓住了它，你信吗？”

苏生当然信。

因为……

兔兔真的很好吃。

来不及为死去的兔兔哀悼了，接下来登场的是柴火，孜然，盐巴，花椒……

它们，将为死去的兔兔陪葬，一起坠入苏生的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