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冷箭

只听见皇钟长鸣三声，望城楼上缓缓走出一抹明黄的影子，头戴金冠，身披明黄绣龙华服，手持玉形雕花帝牌，面露威严之色，是一凛然帝王模样。

众百姓伏地行叩拜大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长苏远远地看着城楼上那个明黄的人儿，心中是一阵阵的激动，顾轻舟离他心中的大业又近了一步。

顾轻舟正对着天行叩拜之礼，众人皆喜之时，城楼下突然射来一支冷箭直冲冲地射向顾轻舟。

猝不及防，长苏心口一紧，生怕顾轻舟出了事，容不得多想，纵身一跃在空中旋踏长剑一挥，将冷箭一剑斩下，足尖一点站到顾轻舟身旁，有惊无险。

“来人！保护陛下，将帝都封锁，抓刺客！”

说话之人正是御林军统领蒙柯，在说话之际，他已经拔出了腰间长刀护在顾轻舟身前。

威猛壮实的身子，将顾轻舟与长苏遮得严严实实的。

冷箭虽未伤到顾轻舟半点，百姓却因受了惊引起一阵暴乱，此刻御林军又迅速包围了百姓，百姓更是一阵惶恐不安，欲冲破包围。

顾轻舟微眯着眼，攥紧了手中的帝牌，有些怒意，这刺客根本没想要顾轻舟的命，只是想借此激起些民愤罢了。

长苏定了定心，“陛下，蒙统领此举恐怕有些不妥，若是御林军因此伤了百姓激起民愤，怕是会对陛下不利。”

顾轻舟瞥了一眼蒙柯，冷冷道：“只封锁城门，暗中调查。”

蒙柯一愣，他从未见过长苏，但看起来长苏与陛下的关系仿佛是不简单，早就听闻东宫内有一批影子卫兵为陛下所用，如今看来大抵也猜到了长苏的身份。

“是。”

长苏今日也算是暴露于大众视野中从此便不必藏在暗中，更不能执行任务了，不过顾轻舟早就打算让长苏进宫做侍卫光明正大的辅佐自己。

夜里顾轻舟回了长庆殿，殿内只顾轻舟与长苏二人，无人开口无人回答，静的只剩下蜡烛燃烧的嘶嘶声，空气都快要凝结了一般。

“你可有看清那刺客？”顾轻舟问。

“长苏并未看到，”顿了顿，长苏又说，“不过想来那刺客恐怕早已想好了万全之策，蒙统领此去也是空手而归。”

顾轻舟也同意的点了点头，道：“那刺客冒犯天威，借着登基大典挑起民愤无非就是朝中某些大臣的手脚。”

“查吗？”长苏问。

顾轻舟起身，“让隽娘去查，如今你已经暴露，明日就来长庆殿当差吧。”

隽娘也是一名影子。

“是。”

长苏有些开心。

夜色匆匆，人影幢幢。

清辉之下，御花园中，长苏半跪在地，面前是一娇俏女子，杏眼圆睁，双手叉腰撅着嘴有些生气模样。

“你是什么人？大半夜的吓本公主一跳！”

长苏本就不善言辞，只道：“臣有罪，不知公主在此赏月，多有得罪还请公主责罚。”

公主提着襦裙围着长苏看了看，有些不可置信，“本公主竟从未见过像你这般清秀的侍卫，你是在哪当差的？”

原来公主将长苏看成了男子，不过但也不怪公主。

长苏身材高挑，着一身玄衣，长发也被玉冠束起又未施粉黛。

现天色灰灰，公主又看得不真切，便以为长苏是宫里的侍卫。

长苏也不否认，还刻意地压了压声音，“臣今日也是头一次在长庆殿当差，宫中繁华路杂，臣不小心迷了路。”

公主有些诡异的笑了笑，扶了扶发髻，踮着脚凑在长苏耳边道：“你带我出宫，本公主就不追究你冲撞之罪，如何啊？”

长苏看着公主一双点漆般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一副纯真模样似从未被宫中的污浊浸染半分。

如此纯真可爱的公主，想来应该就是顾轻舟最小的妹妹和敬公主顾和华。

“公主尚且年幼，何况天色已晚，待到艳阳天臣不当差时一定带公主出宫去玩。”

顾和华看了看天确实晚了，出宫也不能好好玩，又看了看长苏似乎不像在骗人，便道：“好，你唤作什么？”

“长苏。”顿了顿，又说，“不如臣送公主回去吧。”

顾和华看着长苏十分恭敬便点了点头，扯着长苏的衣袖一路上蹦蹦跳跳，哼哼唱唱，好不可爱。

走到永福宫门前时长苏便停了步子，顾和华却拉着长苏非要她去喝茶，无奈之下长苏只能硬着头皮进去。

去时太后还未歇息，闭目冥神慵懒地半卧于雕花贵妃椅上，头戴九尾凤冠，凤凰口中衔着长长的流苏。

流苏一直顺着亮丽的乌发坠到耳边，明紫色的华服上绣着精美的金丝缠花牡丹，衬得太后肤色更加红润。

眉眼之间处处透露着华贵，同顾轻舟生的倒是不像的，太后虽已年过四十脸上却半点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长苏一见太后有些出神，心中似有一股的莫名暖流在胸腔来回翻滚，比起初见顾轻舟时更加猛烈。

顾和华扯了扯长苏的衣袖，长苏才回过神来，木讷地跪了下来，道：“臣叩见太后，太后万福。”

太后闻声凤眸微抬，见了顾和华心中欢喜，招了招手，亲昵道：“华儿又跑哪去了？”

全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长苏。

顾和华乖巧地朝太后撒了撒娇，道：“儿臣就在御花园赏月啊，宫道又黑又长儿臣可害怕了，还是皇兄身边的侍卫唤作长苏的送儿臣回来的。”

太后宠溺地摸了摸顾和华的脸颊这才注意到长苏，长袖一挥会意长苏起身，毫不在意地对一旁的嬷嬷说，“竹萃，赏吧。”

长苏怔了怔，有些不舍的看了一眼太后和顾和华才跟着竹萃嬷嬷出去。

回去路上，长苏捏着手里那两只硬硬的金元宝，独自行走在又长又黑的宫道里。

一直在想，若是她也有父母应当也会像顾和华那般幸福吧？

可她不过是一个连姓氏都没有的人，又怎敢奢望有父母的疼爱。

想到这里，长苏不禁自嘲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