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巫祝

林阁回去时,一路上思绪连篇,那种实力不足的不安全感依旧笼罩在他的心头,久久挥之不去。

出了后庭花,这处彻夜欢腾的小楼,刚踱步进外面人迹罕至的街道,他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神域内,添柴正在修剪盆栽,两只前爪在藤神身上薅下了好几道细小的枝条。

奇异的是,被它修剪的切口处十分光滑,看不出原样。

看到林阁回来后,添柴猛地藏起了磨得锋利的爪子,大脑袋蹭在林天的胳膊上,作昏睡状。

林阁抓了抓添柴毛茸茸的脑袋,添柴则一以贯之,继续呼呼大睡。

“行了,别装了,起来吧,整日里除了搞破坏,不会些别的东西。”

见林阁没有责怪他的意思,添柴才乐呵呵地爬起来,跳下桌子隐没到菜地里去了。

神庙不开的情况下,林天已被打造成剑神,变相被禁锢在了神域的座位之上,他看着兄长,感到抱歉。

“哥,是我不好,恐怕要让你与父亲相隔许久才能见一面了。”

目前,藤神庙与剑神庙吸取的信仰依旧微乎其微,能纳入神庙保护范围的房舍依旧十分有限。

想让林天重新自由地行走在凉州城,必须动摇天虹剑宗的统治地位。

林阁也尝试过强制林家上下仆从,按时祭拜神庙,可收效甚微,林家府宅,两尊神祇依旧无法正常出入。

这种装模作样的祭拜,看来毫无用处。

“兄长,你可曾听闻,凉州城内有执着于降雨之人?”

天虹剑宗治下,凉州城倒也风调雨顺,林阁完全找不到符合条件的人。

林天年长林阁不过五岁,且又高高在上,实际接触的人千篇一律,并未太多,一时他也想不到什么人选。

“天虹剑宗来之前,凉州城,没有人求雨吗?”

既然天虹剑宗在的时候没有,天虹剑宗来之前呢?

凉州这座小城,多年前,天地依旧丰饶,随时令到来的雨水养活了这座沙漠小城。

天象?对于荒漠之内的这座城来说,正常的天象就是不可能出现降雨,但凉州城从未担忧过这个问题。

林天回想了一下,但也只依稀记得大概:“几年前,凉州城有一家巫祝负责求雨,只是不知现在,去了何种地方?有传言说,这户人家经了大起大落,看破红尘,出家了,半真半假。”

“出家,凉州城中,唯一能出家的地方,不是只有净慈庵吗?”林阁面色凝重。

并不乐观,月霰已经将净慈庵的蠢蠢欲动告诉了他,且城南地区混乱不堪,人口流动也极其复杂。

贸然前去,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他该如何寻人。

“城南的几名泼皮,常游走在净慈庵与正常城区街道之间,或可有些收获。”

这也算是最无奈的办法了。

净慈庵的和尚僧尼,大多不洗与他们这些凉州城的土著交谈,言语间流淌着与生俱来的傲慢,因此,也致得人心芥蒂,佛像前的功德箱里少了不少银钱。

经年久日,竟发展出一条黑之又黑的产业链。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林阁就发现,刻板印象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普渡众生的菩萨,似都反了过来。

天虹剑宗想方设法吞并林家商铺,不单单着重于修炼资源的获得,净慈庵更是明目张胆地做着伤天害人的事情,但这些,都没人管。

仙佛两道,不管做什么,最终的结果都是对的。

秦正理比他早来到这个世界,见识过的苦痛比他更多,因而也更加偏激。

确实如他所说,凉州城的祥和下,是满目疮痍,百姓哭泣。

想到此,林阁又多看了几页书,他没有秦正理那样的宏图大志,不期待改变这个残酷的世界,创造出一片乌托邦,但对他好的林家不能死。

添柴也不能像伍台的那张书页一样,被冷不丁地从神域里拉出来,干瘪地消亡掉生机。

翌日清晨,林家的小厮备了车马,许了城南的泼皮金银,尽力去寻消失的巫祝的下落。

两天过去,了无声息。

林阁微微叹气:“实在不行,就去后庭花找月霰姑娘吧。”

他挺不想麻烦这名女子的,因此事惊动了对方,不知她又会提出什么要求来。

就在林阁前脚即将迈进后庭花大门时,一名小厮寻到了消息:

“二少爷,有个一直睡在街边的泼皮说,巫祝一家就在净慈庵内,不过他们那点子求雨的功夫,派不上用场,比不上天虹剑宗的那群水蛇。”

“具体位置?”林阁眼皮微微动了动,掩饰内心的激动。

“净慈庵的庵堂内,东厢房那一间。”

林阁要的是求雨的决心,能否求雨成功,他不在乎,但愿这个还存在的巫祝家族,还有几年前的坚定决心。

得到消息后,他迅速动身前往城南地区。

城南,以男盗女娼闻名,是流民们的聚集地,林阁以前从未去过,他也不想看到这些民间疾苦。

可现在,他必须前往这个地狱,因为,不去的话,他与他身边的人,会堕入比这个地狱更可怕的炼狱之地。

远处,是破旧的房屋,身边的房屋内,尽是打牌喝酒、衣衫褴褛的流浪汉。

打眼一看,还能看到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几个呼呼大睡的汉子,身上只盖了件单薄的衣裳。

林阁提着剑,表情平静,只有身上藤神与剑神神祇神力的存在,能提供给他内心一丝安稳。

“城南的净慈庵住持,筑基后期实力,比我强上许多,藤神无法进入城南地区的情况下,不可热血上头,贸然行事。”

小心驶得万年船,尤其是在知道对面有能威胁到神道的法门后,林阁更不得不防备一二了。

他一路记着倒塌的围墙形状,生怕出什么变故。

净慈庵,近了,外表破败,看不出任何专属于寺庙的神圣模样,整体情况只比周围房屋好上些许,林阁甚至能看到远处摇摇欲坠的佛塔,似是久无修缮。

“什么人?窑馆在另一边,此处不允闲杂人等通行。”一道冷喝响起,阻住了林阁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