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没数错吧

床榻上的林天，倏忽消失不见，出现在了神域之内。

藤神仅将各类分支植物扩展至各个街道，提供的视野也仅为街道上来去匆匆的行人，建筑内进出的客人。

发展信仰的过程尤为缓慢，只有模糊视野的扩大，在证明着确有百姓选择了祭拜藤神庙宇。

而作为各个私人领域的地区，藤神无力侵入。

这便导致，林天成为剑神后，无法留在不属于藤神庙衍生区域的林家。

神域内，兔子认真捣药，灵猪埋头吃菜，百目鬼瘫成一团竭力鼓动身体，生长眼珠。

林天出现在圆桌旁的一把椅子上，惊奇地看着这一幅神异之景。

添柴见来了人，抱起一棵眼泪汪汪的白菜，置于林天面前的桌子上，颇为热情好客：“吃吧吃吧，别等会儿老大来了，说我亏待你。”

上次藤神进入神域，它就一鼓作气，吃秃了藤神，直到现在藤神还病蔫蔫的，缓慢地抽枝发芽。

实力倒没有受损，毕竟藤神不用叶子打架，就是美观上差了些许。

添柴相当自得，这下老大总不能说我待人不好了吧。

林阁进来时，就见到添柴抓着那颗白菜在兄长面前兴高采烈，神采飞扬地描述此种白菜何等美味，哪块儿的菜帮菜叶汁水十足。

说着说着，便掰下来一片菜叶，蹦跳起来，不由分说地往林天嘴里塞：“你尝尝。”

“添柴，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属兔子的？”林阁抓起添柴，丢到一旁。

看到坐在圆桌旁的林天，林阁陷入沉思，有一点很是奇怪。

关于五阶神域，秦正理的描述，是一群人同在一处资源不够分的区域，圆桌也是一群神道之人簇拥在一起，比之他所处的这片神域残酷异常。

若被打造为神祇的人也能分得一个座位，一人麾下，后期必是神祇林立，多种多样。

就算建庙，神祇本体依然是无法脱离神域的，凡俗世界的，仅为投影，非为真身。

一处神域，空间渺小，能容得下如此多的人？总不能安排后来的神祇一直站在座位之后吧。

自己这处圆桌，配备有十几把椅子，后期也会面临座位不够的风险。

夜间，无人注意时，藤神庙悄然扩大规模，正殿处多了一尊雕像，金光闪闪。

细看过去，雕像高约数丈，为一青年负剑挺立，昂首眺望远方，目光坚定，全身上下，更似江湖侠客风范。

林阁进入庙门，不甚满意，神庙的塑像只重神似，外形上倒看不出是自家兄长。

不过，这样也没问题，不知情的人很难辨别神祇的具体本体。

添柴看到林阁微微摇头，四爪着地，跑到塑像脚下，抓起塑像金光闪闪的衣袍，弯曲出一个弧度，拉扯到后方。

明显是石头所制的塑像，在它爪间软化变形，作出任意形状。

“老大，这样看是不是好看点儿？”

添柴努力作出衣带飘然之感，在塑像两边左拉右扯。

“行了，你在这守庙吧，我去处理一些事情。”

望月酒楼，人声鼎沸，灯火通明，桌边仍坐满了人。

要说凉州城内三大不夜之地，望月酒楼，后庭花，净慈庵。

望月酒楼，招牌佳酿多如云，菜品荟萃，夜间佳人弹琴，还算自在。

而此时，几名大汉松垮垮地醉倒在酒楼二楼，天虹剑宗弟子三三两两，凑成一桌，吃得狼吞虎咽。

纵是吃了仙丹裹腹，人终有口腹之欲，填不满，消不灭。

桌上一片狼藉，酒楼掌柜低头皱眉，这已是第三日了，食客与商人已少了大半，无所进项，反倒是供给这些白吃白喝的人菜肴，花费巨大。

林天倒了，城内风言风语多了，一夕之间，望月酒楼成了林家旗下第一个被欺凌的对象。

他拨弄着算盘，在账本上写下一个又一个亏损的数字，思忖着何时寻个下家，人，还是得生活啊……

“掌柜的，你这酒太腻了，店里招牌这么多，私藏了多少，还不快拿出来给兄弟们解解馋？”

醉酒大汉踉踉跄跄，行至柜台旁，迎面吐出一口酒气。

几天前，林家停止了对酒楼的供应，林老爷子忙于何种事务，抽不出身。

数十年累积之下，开辟的几条商路都被天虹剑宗堵住了，收取高昂的保护费。

没有这几条商路，望月酒楼就失去了最稳定的外部收入，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酒楼的酒，早在几日前就断了供应，现在库房内哪还有什么招牌美酒？

“真……真的没有了，几位兄台，您大可去酒窖里看看，你们桌上正喝着的，已是最好的一批了。”

酒楼掌柜战战兢兢，他曾多次遣人前去林家，述说望月酒楼的处境，林家都没做出什么举动。

一开始，还只有天虹剑宗弟子赊账吃就吃菜，现在，连城内几个有名的泼皮无赖也天天上门，整日赖着不走。

木制楼梯，传来一阵脚步声，沉稳有力。

林阁腰间配一柄长剑，不紧不慢地行至二楼楼梯口，扶起地上翻倒的凳子，随意一使劲，便让长凳堵住了楼梯口。

他淡淡地坐在凳子上，抽出长剑，猛地插于身侧的木质地板上。

锐利的破空声，激起数层木屑，飘于空中。

所有人，俱望向二楼楼梯口的方向。

少年平静地扫视二楼内部，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我还以为有多少人，原都是些老弱病残。”

凉州城内的，谁不认识林阁？

一名天虹剑宗弟子从酒桌旁站起，斜视向堵住二楼去路的林阁：“林少爷，你这是，要与仙宗为敌？”

林天健在时，他们还会忌惮一二，现在林天废了，哪有不容他们白吃白喝的地方？

林阁双眼眯起，未发一言。

空气陷入了死寂。

本以为看到希望的老板又重内心苦涩，林天到来，他或许还能抱点儿希望，眼前的人，是出了名进不了仙道的，指望不了。

那名天虹剑宗弟子面色得意：“你还是回去吧，我们与林师兄同门一场，这次就不为难你了。”

林阁取出旁边的长剑，用手帕擦拭着其上散落的木屑，澄净的银色剑刃上，倒映出他清秀的面容，薄唇轻启：

“我何时说要走了？十个人是吧，我没数错吧？让你们逃了，岂不显我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