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49.味道

首先能听到的，是屋外风雪呼啸的声音，随后在耳畔响起的，是屋子里柴火燃烧时不时发出噼里啪啦声，最后能感知到的，是突然被吻住的魔王，不自觉从唇齿间泄出的惊呼。

其实霍林一直都觉得，奥菲莉娅的性子很古怪，说是天然呆吧，但她好像又有一点独属于她的敏锐；说她聪明吧，但大部分时候都显得傻傻的。

她的脑回路异于常人，总是和霍林按照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去思考，就算霍林搞不懂她也没关系，这个时候只要给她喂点好吃的，她就会立刻变得乖巧起来，非常之好搞定。

“霍林先生……”

当因为呼吸不顺畅而不得不将奥菲莉娅放开时，霍林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他放开白发的魔王，才发现她的眼神已经失去了焦距，下眼睑红得一塌糊涂，有透明的涎水从嘴边流下，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

她大口喘着气，呼吸急促，浑身发软，只是向前一倒，双手紧紧抓住霍林的衣服前襟，缓了好一会才说出话来。

“你怎么……都不提前和我说一下……”

奥菲莉娅的脸通红一片，额间布满了汗水，明明屋内算不上热，她却好像刚刚从桑拿房里出来一样，脸颊很烫，香汗淋漓。

“这还是我第一次做这种事……”

说完这句话，她就好像被噎住了一样，只是默默地把头靠在霍林胸膛，像是一只逃避事实的鸵鸟，一点都不敢看他。

“奥菲莉娅……”

见状，霍林忍不住抬起一只手，想要拍拍她的背，但刚想动作，举到半空中的手，还是放下了。

他咽了咽口水，心里莫名有一点慌。

不是，他刚才都干了什么啊？！

虽然说霍林和奥菲莉娅现在的关系……确实是很亲密，但也正如他在驿站时所说的那样，如果要用一个词来概括这段关系的话，那就是“不好说”。

之前虽然也做过一些越界的事情，但真要说起来，似乎也不是很越界，总之就是好像跨过了那条线，但还是维持着一种岌岌可危的平衡。

说实在的，霍林刚才确实是冲动了。

刚刚的氛围实在是太好了。

说实在的，人在氛围的驱动下，确实很容易做出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然后事后复盘的时候，只会为自己的勇敢感到无比震惊。

空气逐渐安静下来，莫名尴尬的氛围开始蔓延，霍林还待说些什么，就突然被奥菲莉娅抓住了手。

白发的魔王瞪着他，不给霍林退缩的机会，她皱着秀气的眉，咬紧下唇，几乎是有些气势汹汹地，非常大声地喊道：

“再来一次！”

“啊？”

霍林直接愣在原地。

她都不生气一下的吗？

不对，她是生气了，但生气的点是不是不太对？

“奥菲莉娅……”

他刚准备开口，就被白发的魔王给喝止了。

“你闭嘴！”

奥菲莉娅鼓起脸颊，像是一只气鼓鼓的河豚，她抓紧霍林胸前的衣服，红着脸，直视着他的眼睛，正色道：

“霍林先生，你不要以为我不懂……我好歹也活了两百多年了，一些基础的事情，我还是知道的！我听侍女说过，第一次……的味道，其实就是刚刚吃过的东西的味道！”

“……？”

所以呢？

霍林再次陷入深深的迷惑中。

“所以、所以你刚刚……我的时候，岂不是满嘴都是豆腐脑的味道了吗？那是不可以的！因为、因为……”

她的声音开始逐渐弱下来了，但为了保持自身的威望，还是努力地将语调上扬，营造出一种霸气的假象。

“我又不是豆腐脑……！”

霍林：“……”

就这？

他突然有点想笑，扬起的嘴角比AK还难压。

可恶，她好可爱。

“但是是甜的，所以没关系吧？”

霍林强忍着笑意，他试着揉了揉奥菲莉娅柔软蓬松的头发，却只得到了她很是没有威慑力的一瞪。

“甜的也不行啊……不行不行，就要再来一次，这是魔王的命令！这是魔王的命令！”

奥菲莉娅似乎很不满他这种敷衍的态度，她用力摇了摇头，给人一种怒气冲冲的感觉。

“不行就是不行！再来一次就是再来一次！不行……你等我去漱个口什么的……总之，你等着！”

“……我知道了，好好好……”

霍林点了点头，终于是屈服于魔王的淫威之下，在奥菲莉娅匆匆跑去漱口的时候，他律动手指，几根藤条从他的袖间冒出，不断缠绕，纠缠，似乎在编织着什么。

漱完口回来的奥菲莉娅呆呆地看着这一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她面色一红，忍不住问道：

“你在干嘛？”

霍林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口道：

“用魔法造个床出来……”

“……啊？”

奥菲莉娅吓了一跳，她不知所措地往其他方向看了两眼，最后只是点了点头，干笑道：

“会、会魔法真好啊……哈哈……”

“……？”

似乎意识到她误会了什么，霍林连忙澄清道：

“不是，这是睡觉用的，没有别的用途……！”

“我知道……我知道……”

奥菲莉娅红着脸，靠近了他，她踮起脚尖，贴着他的耳根问道：

“等你造好，我们要试试吗？”

试试？试什么试？

霍林不禁轻蔑地笑。

他都说了，他造床真的只是为了睡觉，没有任何其他的心思，这个白色的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啊，真是不正经的魔王。

“没造好也可以试。”

霍林顺从本心，做出了符合自身人格的回答。

一直打闹到深夜，直到风雪声也小了起来，奥菲莉娅缩在霍林临时搭建好的木制小床上，身上盖着霍林背包里的外套，歪着头低声问他：

“……味道有什么改变吗？”

霍林被她问得一顿，眨了眨眼，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还是甜的吧。”

“……骗人。”

奥菲莉娅发出一声不满的哼声，她翻了个身，不再看他，自己在那里嘟嘟囔囔。

“明明豆腐脑要更甜……”

霍林：“……”

他听到了。

“对了……霍林先生……”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奥菲莉娅突然又转回来，亮着眼睛，小心翼翼地问他：

“你是不是，已经答应了我的请求了啊？”

“……当然。”

霍林回过神，点了点头，笑着握住了她的手。

如果要总结之前奥菲莉娅说出的那一大串话的话，只用一句就足矣——

“我是魔王奥菲莉娅，v我五十助力我阻止人魔战争发生，我传授给你魔族的独门秘法。”

但是，她确实是魔王啊。

所以还有什么不答应的道理呢？

“奥菲莉娅，我曾经的梦想，是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开一家小餐馆，就这样平凡度日。”

他轻咳了两声，正色道：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尊敬的魔王大人，我想在我的未来里，加上你的名字。”

“如果您需要我这样一个小小[烹饪师]的力量，我将感到无比荣幸。”

“嗯……！”

在那一瞬间，白发的魔王绽放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她没有说过多的话，只是抓紧了霍林的手。

“晚安。”

她说。

夜深了。

霍林吹灭最后的一丝火苗，屋内重新归于沉寂。在意识即将消失之前，他听见了奥菲莉娅很小声很小声的呢喃。

“但其实，也不需要刻意加进来……”

她似乎已经要睡着了，说话的时候眼睛都是闭着的。

“我又不会走……”

霍林不禁瞪大眼睛，刚刚凝聚起来的一丝睡意顿时溃散，他头脑有些发昏，还好下雪天的空气足够清凉，哪怕是在室内，也可以起到很好的降温作用。

“……好冷。”

天气真的好冷。

但还好，毕竟这个时候，还有一个暖呼呼的魔王可以抱着一起睡。

所以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