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抛尸

“什么学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夏尔面如平湖,心中却在激荡。

那枚徽章绝对是某种重要的凭证。

“大哥,别装了,就在你左手握着呢。”

女巫伸出手来,向夏尔展示,她的手心中也有一枚相同的徽章,散发着红色的微光,玛那在其中流淌。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引你们下来?”

“侯爵府的医生也是赫尔墨斯学院的学徒,多年前死于禁忌的知识,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如此一来,那就说得通了。

夏尔早就疑惑,这条下水道中为何会有【深水憎恶】这样亵渎的人造生物。

“什么知识?”

“这样的学者,多半都妄想踏足永生,可惜想象力匮乏,来来去去就是构装体、缝合怪那一套,厉害点的就是变成巫妖,几千年来这几条路早就被人走烂了,他们还天真地以为自己能另辟蹊径,走入不同的岔道。”

女巫语气轻松,橄榄绿的眼眸中充斥着轻蔑。

“引路?我们差点被你害死了!”杜桑不忿道,“要不是......”

“要不是什么?”

女巫看向他,白皙的脸上看得到微小的俏皮雀斑,这是红发人群共通的特征。

在帝国北方的落后地区,人们仍然将红发视作巫师的象征。

烈焰般的发色正是神对他们的标记。

传说中一名红发巫师从双子神的车架中盗来火种,用火焰肆虐人间。

从此神国升空而去,远离人类。

杜桑看了夏尔一眼:

“要不是夏尔天赋卓绝,我们已经被你害死了。”

“若不是他有天赋,也不会收到邀请函。”

女巫回怼杜桑,朝夏尔展露笑脸: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奥利维亚·卡麦尔,焰心学社的【火苗】,赫尔墨斯学院塑能学派教授【幻变雷火】的学徒。”

奥利维亚在阿赛特语中的意思是“橄榄”,和她眼睛的颜色倒是很般配。

夏尔对奥利维亚并无好感,但被她的话激起了好奇心:

“【幻变雷火】?”

“那是他的塑能学派博士学位,学院每一名博士在获得学位时,都能选择自己的学名。”

听起来和莫瑟大学有点像,完成法学答辩获得勋爵爵位时,一些没有姓名的平民子弟也能自主选择姓氏。

但那是过去式了,如今的大学不再招收第三阶层的学生。

夏尔再次道出自己的疑惑:

“那我的学位又来自哪名教授?”

这种学徒关系,竟然还能继承吗?

奥利维亚不厌其烦,替夏尔解答:

“不是所有学徒都有导师,此人研究禁忌的死灵学派法术,大概率没有导师,因此也一直没人确认他的死亡,学社从别的渠道获得了徽章的动向,这才引导你来‘捡拾’。”

一旁的杜桑听得一头雾水,却还是干笑一声打断道:

“哈!看来出现转折了是不是?我们还得感谢你,红毛女巫,谢谢你把我们引来这条臭水沟,让我差点被一团肥肉吃进肚子里!”

他对奥利维亚炸塌地面的举动始终耿耿于怀。

奥利维亚斜眼看向杜桑:

“原则上来说,夏尔的确该谢我,但我要提醒你,羊毛商人之子,自命不凡的心理学俱乐部会员,没有作品的诗人杜桑·庞巴迪,这里不是臭水沟,是贵族们的抛尸地。”

“这条暗河直通港口,你们再走一公里就能闻见鱼腥味,包括侯爵在内的几家大贵族,这些年来将死去的敌人和受刑的仆人扔进这里,掩人耳目。”

杜桑顿时闭口不言,甚至不去反驳奥利维亚的挑衅。

夏尔望向黑色的暗河,若有所思。

怪不得,他先前还疑惑,为何一条下水道里会有这么多尸骸组成憎恶,侯爵府邸的地下通道中甚至能用死灵法术召唤出源源不断的骷髅。

杜桑沉声道:

“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奥利维亚将红发撩到耳后,露出皎洁的耳垂,没有看杜桑。

“你碾死一只仓库里的老鼠,还需要理由吗?”

她的言语如火药一般,一触即发:

“在黄金教团的教义中,帝国的平民等同于牧场中的羊群,不杀它们只因还能产出羊毛,至于贵族,在这些酒囊饭袋眼里,平民不过是仓库里的老鼠,他们将平民靠劳动获得的每一块面包,都当成从他们的粮仓中偷窃的赃物。”

杜桑捏拳:“该死的蛀虫。”

夏尔不为所动:

“那你们焰心学社在做什么?朝公寓丢火球术,给广场群众发武器?”

他很清楚这套说辞,无非是“必要的牺牲”,“道路的艰险”。

牺牲他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和黄金教团鼓吹的“向神奉献,争取神国”没有区别。

但奥利维亚毫不介意,微微一笑:

“你所认为的极端不过是一种宣传手段,如果不彻底反对贵族,就是对贵族反对不彻底。”

“而且你错了,学社要做的并不仅针对帝国贵族,我们要打破这层虚伪的物质,用高塔串联起所有位面,重返龙腾纪元,贵族和教会不过是路途中的阻碍。”

夏尔无言以对。

他对焰心学社有了新的认识。

怪不得朗道医生强调,焰心学社从龙腾纪元开始就在反抗一切权威,且成员都有明显的偏执症状。

沉默地行走了几分钟,盘算着奥利维亚已经平复心情,他才再次开口:

“我要如何找到赫尔墨斯学院?”

走在前方的奥利维亚侧过头来:

“星期五晚上七点,圣赫塞区石心市场的【铜管】咖啡厅,找一个叫比尔博·封丹的跛子,他是个剧作家,也是学院的守门人,把你的学位拿给他看。”

说着,她停下了脚步。

杜桑赶忙将手伸向枪柄,眼神警惕。

“到了,你们上去吧。”

奥利维亚指向前方,那里有一把木梯,直通一道竖井。

“上面是什么。”

杜桑视线没有离开奥利维亚。

“上面是班廷男爵的卧室,他有些见不得人的小玩具,你们要是不小心看见了,大概率会被杀人灭口。”

“你在开玩笑吗?”杜桑声调提高。

奥利维亚轻笑一声,杜桑的焦急让她乐在其中:

“不上去也行,沿着暗河走,前面还有警署署长鲍曼子爵的缝合停尸房,枢机司铎维内的男孩冥想室,你们选一个。”

“那还是班廷男爵的卧室吧。”

杜桑抓住梯子,就要向上爬。

夏尔看向奥莉维尔:

“上面还有什么?”

红发的女巫笑靥如花,将手背在身后:

“你说危险吗?有男爵的猎犬,同时也是他的男宠们。”

接着她朝夏尔摊开手,手心放着一朵干枯的橘黄色金盏花。

“拿着吧。”

“这是什么?”

“我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