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曹参军刀四勖骄傲地宣布,在本年度法曹已经达成“千人斩”成就。
在六州内,所有人拐子、横行霸道、肆无忌惮伤人的,无论男女老少,全部被推到集市口问斩。
血淋淋的人头,震慑了一些肆无忌惮的恶人。
毕竟,一名杀人的少年,是真被刀四勖噶了,一点情面没留。
不少儒生愤怒地咒骂刀四勖不仁,却没想过他们是对受害者的不仁。
难道,受害者就不是少年?
如果受害者是他们家的少年,估计又是另外一副嘴脸了。
至于骂刀四勖断子绝孙,没关系,刀四勖都绝后多少年,早习惯了。
只不过,骂过刀四勖的人,司法史都暗戳戳地记录下名字,永远不许他们入义军的司法体系。
宦官出身的刀四勖,就是那么小心眼。
没拉他们去牢里体验一点三年陈粮的口感,让他们学猴子捉虱子、挨上几杖,都是义军约束得好了。
论用刑,刀四勖玩起来,能让外面的酷吏拜师。
“值哩!现在都督府治下,恶性事件少了许多,游侠儿殴斗也收敛了一些。”
“楚州司法参军敬昂,下手也同样果断,一名端沸水泼人的畜生直接斩立决。”
刀四勖笑声略显尖锐。
规矩立起来,义军治下就安生许多,大家也知道官府不会纵容他人为恶。
当然,要说完全、绝对的公平公正,没有。
能震慑得歹人不敢恣意妄为,就如了刀四勖的心意。
世间最大的仁慈,就是严惩为恶者。
要是罚酒三杯,义军治下就没有敬畏律法的人了。
安平表示肯定:“法曹参军的作为很好,保持不枉不纵、严惩恶徒的太势。”
功曹参军辛盛将微笑:“这不好吧?下官觉得,可以让他们当一辈子矿奴嘛。”
刀四勖侧目相视。
娘哩,有人比自己还凶恶!
当矿奴的痛苦远胜被斩杀,就是对外的震慑效果差了点。
对此,安平的态度是:该杀杀,世上多的是人。
安平招来都督府官员:“都议一议,义军以后要怎么发展?”
楚州都督兼徐州刺史史难得捋须:“北面没有发展的余地,否则要硬碰硬,不划算。”
“南面有扬州都督府顶着,除非双方血战,否则夺不了扬州。”
“加上江都城墙之利,不出奇兵不划算夺取。”
西面,河南道的地盘不宜再夺取,免得影响洛州战局的平衡,能取的地方已经成了义军舒州都督府治下。
和州、滁州为扬州都督府的屏障,动了就得两边开战。
韦正鼎抚须:“江州都纳入治下了,要不,再把洪州跟饶州吃下?”
兵曹参军方鸿鸣开口:“有舒州都督府长史风昌在,洪州、饶州是抚是剿都比较容易。”
安平听到方鸿鸣的话,心头一阵感慨。
曾几何时,被抚、被剿的是义军,如今义军也能硬气抚、剿其他地方了。
贾不假笑呵呵地开口:“也可以用上下官的老本行嘛,反正就是隐隐约约地说有人降义军了。”
这种似是而非、不指名道姓的谣言,是最无解的,谁都不便出声否认,否则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
刀四勖嘿嘿一笑:“小了,格局小了嘛,就不能连袁州、吉州、抚州、虔州一起想想吗?”
“反正想想也不要钱。”
寮房里响起快活的笑声。
刀四勖这话说得滑稽,细想也不是不可以。
虽然这些州相对穷了点,但不能嫌贫爱富嘛!
人口都是十几二十万人,最大的洪州也就三十来万人,但积沙成塔、集腋成裘嘛,拢到一起不就上百万了吗?
“可惜,刁得意穷得都去敲竹杠了,哪里顾得上吞并这些地方哦。”
安平说出趣闻。
刁得意给光州、黄州回礼的事,让寮房里充满了笑声。
功曹参军辛盛将的笑容有点勉强,为跟刁得意处于同一阵营而觉得不值。
辛盛将第一次怀疑,自己进义军治下为官,到底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他显然忘了,除了义军这一头,他还没法出任丰朝或者其他藩镇的官员。
毕竟,才华他有,却不出众;
家世他有,却不显赫;
武力他有,却不能冲锋陷阵。
尖酸刻薄一点说,除了义军,他也没地方施展拳脚。
想挑剔、想寻找完美的位置,他这一辈子怕是没太多希望。
山巨野微笑:“为什么一定要南下呢?淮南道的光州、黄州、申州、安州、沔州不香吗?”
并且,山巨野说的这几个州,还可以威胁到山南道的郢州、隋州、襄州、荆州。
只要不威胁到邻近长安的商州、均州,想来丰朝还没法兼顾。
义军现在的打法就是尽量钻空子,虽然旗帜鲜明地反丰朝,行动上却尽量避免跟丰朝打硬仗。
毕竟,除了有药包、火铳的辅助优势,纯靠冷兵器作战,义军还是有点虚。
没法,因为材料等各种原因,连最早出现在中国的炮——有实物的铜火铳——都没法制造出来。
早晚得打硬仗,义军的兵力现阶段就得拼命扩充,连舒武渊现在都领着果毅都尉的头衔,单独操练两团越骑了。
安平微笑,山巨野这一句话,才算是体现了他的价值,也不枉安平花费心思引诱他进楚州都督府任职。
-----------------
濠州刺史曹叔森送来文牒,涂山周围盘踞了上百山贼,不确定是徐州来客还是颍州恶客。
不说曹叔森,就是濠州司马拔略胡,也是个用兵好手,百来名山贼没搞定,必然是有说法的。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
涂山贼能力不怎样,就是在山、峰、洞、涧之间跑得相当快,游奕府都拿他们没法。
安平也头疼,整个义军就没几个山区出来的将领,打仗都不含糊,钻山沟总是差了点。
让参军找来舒武渊,安平把情况跟他一说,舒武渊立刻拍着胸膛保证。
“大元帅放心!乌江子弟,最擅长的就是翻山越岭!我带一团儿郎去,一定让他们无处藏身!”
舒武渊的锏法还是曹叔森无私传授的,曹叔森有难处,舒武渊自然义不容辞。
“越骑?”
安平瞪大了眼睛。
舒武渊哈哈一笑:“总得让他们步骑都适应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