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秋傻兮兮地看着柳序。
——他哪里来的引子？
不清楚。
——他为什么知道《逆转》的引子是什么？
不清楚。
——他要练多长时间？
不清楚……可能两个时辰？
她自己练《逆转》，花费三刻钟左右，在东阳李氏已经算是极快。
——柳序看起来傻傻的，不应该比她快吧？
她思绪发散，转头去看那只狐狸——好可爱。
眼睛很大，耳朵尖尖的，看上去傻乎乎的。
好想养一只。
柳序指节敲了敲桌子：“你在看什么？”
李清秋吓了一跳：“你练成了？”
“不错。”柳序说。
“这么快？”
“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
“啧……但是！比我还是慢了一点。”李清秋叉着腰，站起来说。
她光脚站在地上。
玉足肌肤细腻如丝，透着淡淡的粉色光泽，宛如晨露微洒的花瓣。
柳序瞄了一眼，赶紧挪开目光。
“伪君子。”青舟淡淡地说。
其实是真小人，柳序心里嘀咕。
他没理李清秋，自顾自在梨花木书柜上，找了一本《霸道师尊爱上我》，递给青舟。
青舟尾巴摇摇晃晃，欣然接过，用前爪翻着看。
“它会看书欸！”李清秋指着青舟，惊讶地说，“简直和妖怪一样……它不会真是狐妖吧？”
柳序想了想：“你会看书吗？”
“会。”
“那你是妖怪吗？”
“不是。”
“所以它也不是妖怪。”
“哦——你说得对。”
……
翌日。
洞府外，
云隙漏天光，清露似珠玑。
远山含黛，清韵悠扬。
柳序开府，看着外头的天光，长舒一口气。
按照前世的算法，现在还只有五点钟，但稷下学宫位处江东，天亮得很早。
李清秋睡眼朦胧，跟在柳序身后。
她穿着临时改小的衣服，披着那件可爱的披风。
青舟还趴在蒲团上，顶着黑眼圈，津津有味地翻着那本《霸道师尊爱上我》。
柳序昨天悄悄把《大阴阳合欢录》给她了，但青舟估摸了一下身上的伤势，决定先把《霸道师尊爱上我》看完再修。
看她书页的进度，应该已经看到霸道师尊白画子诛杀妖孽千骨花了。
——确实挺好看的。
柳序杂七杂八地想着，冲着青舟打招呼：“我们走啦。”
“喵。”青舟神志不清地答了一声。
“咦。”李清秋忽然惊醒，抬头看着柳序，“哪里有猫？”
“其实我是猫妖。”
“真……真的吗？”
“真的。”
李清秋瑟瑟发抖，畏畏缩缩的说：“人与妖的战争已经结束了……你不要杀我。”
“看情况。”柳序随口应付弱智。
人与妖的战争，史称“中原逐鹿”，结束于三千年前。
这以后，恶妖销声匿迹，留下来的妖族都比较安分，人族整体上也不再与这些遗脉为敌——但人族也不是铁板一块。
有的势力主张和平相处，甚至允许妖族入山门，做弟子，比如稷下学宫。
有的势力主张谨慎观望，不主动猎妖，但也不会庇护妖族。
有的势力主张赶尽杀绝——比如东阳李氏。
这些都不是重点，柳序收回思绪，摸出一道符箓。
符箓之上，朱红、墨黑二色交织，朱红如烈焰，墨黑如深渊。
柳序一把抓住，顷刻催动！
他与李清秋立刻斗转星移，压迫感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好像被塞入一根管子，头被箍得紧紧的。
只一瞬，他们便来到青山山脚。
只见——
巍巍青峦，叠嶂如屏。
苍茫云海间，翠色染天边。
青山是稷下学宫主峰，勤慎殿便在此处。
勤慎殿是稷下学宫掌门“君子剑”的道场，稷下学宫的核心。
“别杀我……”李清秋还在傻兮兮地求饶。
“不杀你。”柳序解释，顺便在她的脑袋上锤了一下。
——李清秋脑袋上的龙角还挺显眼的。
许多弟子都转过来看她。
他们都没有见过稷下学宫有这位弟子，但是没关系，今日许多人都做了伪装。
稷下学宫相比外边，已经算是象牙塔，但七年相处，弟子们的恩怨也不少。
许多弟子不愿意在多人梦中，被关系不好的人认出来，所以用了变形法术。
弟子们没有过多关注李清秋，他们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柳序身上。
窃窃私语声四起。
“那是柳序，他身边的是谁？”
“不知道啊……他不是一直独来独往吗？”
“我想看他和李清秋分到一个梦里。”
“你是会享受的。”
“不是吗？这能不看也是神人了。”
柳序非常享受视线汇集在他身上的感觉，刻意一手搭在腰间佩剑上，一手自然垂下，摆了一个pose。
李清秋扯着柳序的衣带，声音颤抖着，小声道：“他们会不会认出我？”
“不会的，放心。”
“真的吗？”
“骗你是小狗……看山上。”
柳序糊弄着李清秋，指了指山巅。
山巅云裳轻绕，织就锦缎覆峦。
云绘丹青，或聚或散，悠然自得。
忽地一道剑光破空，剑映寒霜，气轩昂。
云被斩开断层，半空有白衣仙人背身，立在飞剑上，身影渊停岳峙。
他低头沉吟：“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掌门又来了。”
“你猜这句诗，他想了多久？”
“嘶，有点帅啊……”
“故作深沉……但确实帅！”
“我要是元婴，我比他还帅。”
台下弟子拆台的拆台，感叹的感叹。
剑上仙人，正是稷下学宫掌门“君子剑”，徐仙童！
元婴巅峰，当世最强修士，从不转身，被玩家称为“逼王”的男人！
“一剑霜寒十四州”，对他而言，真的是能轻易做到的事。
柳序对掌门装的这个逼非常服气。
他和李清秋就静静地看。
“呵呵呵呵——”徐仙童长啸，一身清气四散，“逃不过去啊……宗门定榜……还是来了……”
柳序咬紧牙关，脚趾拼命扣地。
四周的弟子们个个憋红了脸，低下头，不去看掌门。
——来了！
徐仙童不仅是“逼王”，还是个严重中二病。
宗门定榜明明是每年都有的事，他居然能说得这么激情……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桀桀桀！”徐仙童发出一连串怪笑，“既然老夫不得不面对，那么来吧！”
此时天青青，云冥冥。
天上的剑痕尚未散去，云伤处露出的碧空澄澈透明。
徐仙童傲立青穹下，身影小如蜉蝣——但一身元婴威压不假，压得天仿佛低了百丈。
他嗓音清澈透亮，带着修道之人特有的清气：
“哪怕背对众生，需一手托稷下学宫，我徐仙童一样无敌世间！
“仙之巅，傲世间，有我仙童便有天！
“我宣布，宗门定榜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