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二狗老老实实地躺好,苏芒才有心情询问刚刚修炼时发生了何事。
“就按照书上写的,先内视观想,感觉有股磅礴的真气在经脉之中游走,又按书中行气之法推演,但一开始倒还好,后面突然经脉剧痛,我似乎还能感到有真气冲入脏腑,然后就不知道了。”
二狗揪了揪被褥,语气有些犹疑道:“可能是我练的不好吧,明明开始感觉挺简单的。”
“你竟然也能感受到真气了?”苏芒和二狗没什么表情,阳明却是大大惊异起来:“这才不过一晚,便是内门弟子也没有这么快的啊。”
随即他又无奈地叹了口气:“可惜是在外门,这样的表现说明天赋真的差的太多了,连太和派的基本功法都练不了一本。”
“苏芒,你与二狗便不必强求了,能修成引气入体,已经比普通凡人多了几载寿数了,便安心在太和派生活吧。”虽然是安慰的话,但苏芒也能听出其中遗憾的意味。
阳明对他们的担忧并做不得假,苏芒想起傍晚时分周思所说,便更觉只是他一家之言,有些偏颇。
只是阳明好意,苏芒却接不了,利剑当头,他若真的在太和派虚妄度日,等席振这颗雷炸起来,他就是案板鱼肉。
待阳明走后,苏芒重新盘坐起来,二狗至少还要在这老医师住处歇息一两天,苏芒正好一边陪着他一边修炼。
“苏大哥,我觉得……”
不等苏芒进入状态,二狗却突然开口,见苏芒看来,他犹豫片刻,附在苏芒耳边,小声道:“我觉得,太和派给我们的功法有问题!”
苏芒微微瞪大眼,二狗用手敲了敲脑袋:“我脑子可好使,之前完全便是按照那什么凝冰决行气,但到了中段,情况根本就和书上说的不一样。”
“我强行控制体内真气,更是直接被真气冲入内府,哪有这么忽悠人的功法?”
苏芒第一反应是可能二狗天赋所限,没能领悟书中真意,但想到自己所遇到的情况,又摇摆不定起来。
先前他从没想过功法的问题,都是倾向于思考自己的能力是否不逮,二狗这番话则将思路引向了另一个方向。
而且太和派对外门弟子的态度也颇为诡异,令苏芒不得不多想几分。
他与杨越也算有几句话的交情,不如明日去寻杨越,问问他内门弟子是如何情状。
“我明日想办法打听打听,你先睡吧。”苏芒抬手把二狗的被角掖紧了几分,重新盘坐起来,拿了一旁老医师的医术看起来,却是再不敢钻研怀中的汇灵诀了。
第二日,苏芒跟二狗打了声招呼,又跟老医师打听了内门弟子的住处,便下了山。
内门弟子并不像他们这些外门弟子,都挤在同一座紫阳峰,而是根据所拜师的长老不同,居住在不同的山峰之上。
苏芒打听了一路,路上见了不少内外门的弟子,仅从衣着打扮上便能轻易区分,内门弟子都着青衣,头戴青玉发冠;外门弟子都着黄衣,头戴……
外门弟子不带发冠,多是拿了跟布条之类随便绑绑。
倒也不是太和派苛待外门,他们的发冠是黄色的沁玉所制,形状与内门无二。
但曲艺在外门弟子之中颇为热衷,也不知是谁说的,带发冠多有拘束,而发带则更能凸显他们这些曲艺文士随性洒脱的气质。
这个言论立刻得到了众多外门弟子的追捧,纷纷把发冠丢了,换成凡人界寻来的发带绑上。
“你想去找内门弟子?”苏芒正跟一个杂使打听去长老峰的路,有几个外门弟子从旁经过,便有一个人开口道。
苏芒转头看去,这个人他没见过,虽是穿着外门弟子的黄杉,但前襟大敞,开到胸腹之处,腰带松松垮垮,腕间系着一串木制的手串,头发散乱,发尾以一条粗劣的布带扎起,背上还背着个类似古琴之类的乐器。
他身旁几人也是同样打扮,只是手中所持乐器各有不同。
太和派堂堂一个剑修大派,派中外门弟子没一个持剑的,也是有几分诙谐了。
“正是,不知师兄可知道路途?”
那人冷哼一声:“看你面生,这一届弟子大选新来的?”
苏芒点头应是。
那人神色之间更加不屑,却又强装出一副悲悯的表情:“才不过入门两日,便已经想着抱内门大腿,一身的功利之气,真是可悲可叹,短短几十载寿命,偏要用来修仙悟道,白活了!”
苏芒目瞪口呆,他还什么都没说呢,怎么就白活了?
“弟子大选也算万里挑一,既然来了这太和派,自然是为着修仙悟道,否则何必废这一番力气。”苏芒并不恼怒,缓缓道。
他身旁便有人嘲讽道:“修仙悟道,说的轻松,那是谁都能修的吗?人各有命,天塌了有内门顶着,没那些个天赋,偏还要生妄想。”
“你要找内门弟子,我们也不拦着你,且看你被那些内门弟子耍得团团转,便知道留在此处钻研曲艺,才是有些人生价值了。”
这番话立刻引得其他人一阵赞同之声,纷纷说些“安守本分、不行不可为之事、及早抽身”之类的话。
最初那个衣衫散乱的人迈步上前,对苏芒闲适道:“我名阳春雪,乃是我爹娘取自阳春白雪之意,腆为诸位乐友同道的代言之人。”
“此处向北有座山,名为琼花峰,是我等高雅之士交流曲艺的地方,你不如随我们上去看看,经受一番高洁之音的洗礼。”
“什么修炼,名利,权势,不过浮云尔尔。”
阳春雪?苏芒疑惑:“不知阳师兄与阳明师兄可有什么关系?”
这话一出,众人的表情明显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有个握着类似笛子之类乐器的少年气势汹汹走上前:“春雪兄好意邀请于你,便是不想你蹉跎了日子,你却偏要提那个小人,真是不知所谓!”
“阳明有何资格与春雪兄相提并论!”其他人也愤愤不平。
还有人同阳春雪道:“春雪兄,我们都知你与那小人早已割席,你不必介怀。”
阳春雪排开簇拥的众人,身体站的直了几分,冷道:“我可不敢和他攀关系,能和他交好的,那都是内门的弟子,我们这些外门的可不配。”
“你刚来,识人不清也正常。我们也犯不着害你,只一句,和阳明走的太近,别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苏芒先前本以为是周思和阳明不对付,才有些偏颇之语,但阳春雪足足五六个人,也是这样一番态度,总不会毫无缘由。
也不知阳明做了什么,才让这些人连提到他都觉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