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而在之后,我发现我总是会莫名其妙地回想起他那天严肃而认真的模样,还有那个晚自习他写的认为我是他最重要的朋友之一,还有……好多好多的他。不,准确地说,我发现这段时间里只要没有事要忙我脑袋里就全是他陆柏笙!我不是自己要去想他的,可就是没办法地去想到他。而这开始有点影响我了。当又一次我因为没有马上得出解题思路有点走神,大脑却就此拐向陆柏笙,与我的数学题分隔十万八千里的时候,我意识到出问题了。我原本以为这是时间可以解决的,但现在看来不是这样的。我尝试更投入于学习之中,不让我的大脑留个分神。但却适得其反。

陆柏笙也好像注意到了我的异常。这段时间,只要是他跟我讲话,我都会陷入发呆、愣神中。又一次,他讲完他的冷笑话,我毫无反应。以往我总会表示出被他的冷笑话冷到的无语,或是偶尔get到他的笑点的时候忍住笑意说:“这个不好笑,下一个下一个!”可是现在是毫无反应。这次他没忍住,问了我,“林子,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他顿了顿,继续说,“比如说,你得绝症了?”

陆柏笙的这一大喘气,搞得我紧张不已。我知道我的不对劲被他察觉了。也是,天知道这些天我听见他的冷笑话第一个反应竟然是他的声音还挺好听,看见他搞怪的表情想的却是还是看得出帅的。我只好装作走神地跟他聊天。

我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静地说:“没事。”

陆柏笙刚想再开口说什么的时候,我直接摆烂地埋首进臂弯里,趴在桌子上,搞得他不知所措。

过了一会,那里传来闷闷的声音,“陆柏笙,你以后可以遮住你的脸,换另一个声音跟我说话吗?”

摆烂地把自己的心里想法说完后,我才发现自己提了一个多么无理的要求。正打算说那些都是我乱讲的,就听见他应下了,是故意压沉声音说的“好的,我知道了”。

……

我原本以为那句话是陆柏笙应付我无理的要求说的,但我很快就知道并不是这样。下个课间他再来找我的时候,他拿了一把折扇遮住他的脸,用刻意的尖细的声音跟我说:“皇上,您觉着小陆子我做的可否满意啊?”

看着他那副模样,我没忍住笑出了声,是这些天里唯一真真切切的欢笑,笑着笑着我感觉眼睛有点模糊了。他真的这么做了。过了一会,我小声地说:“陆柏笙,你怎么这么好。”

这时,一个同学路过,好奇地指着陆柏笙的折扇问道:“陆哥,这个季节,你拿个折扇来干嘛?”

陆柏笙瞟了他一眼,说,“这是时尚懂不懂?时尚就是反季节。”

是了,现在是十二月,陆柏笙又是从哪找来的扇子?我越深入地去想,越觉得难受。

忽的,陆柏笙又用那尖细的声音问我:“皇上,您刚才说什么?奴才没听清。”

“我说,陆柏笙你真是个好人。”

面前的人愣了愣,随即说道,“做皇上的人怎么能这么记仇咧,唉,一年多前发的好人卡在现在像回旋镖一样正中眉心。”

我怔愣片刻,也想起军训的那件事,我和陆柏笙的初遇。现在想来,有点搞笑,也有点庆幸。

“奴才现在给您当牛做马,可否让皇上解气?”

“没有,没有对你生气,是……我的问题。”我懊丧地说。

空气又陷入一片寂静。

过了一会,陆柏笙清了清嗓子,又用回他正常的声音说:

“没事,林子,我知道,都是这样的,这只是朋友的‘十七月’之痒而已,你觉得我烦了,没事,真的很正常,我,一点也不介意,因为好朋友之间就是这样相互包容的,周祁现在也觉得我烦,他说,他说我……”说到后面他又开始假装哽咽地说,还把折扇拿下去了一点,露出一双眼睛,做作地挤眼泪。

我一开始听得心惊肉跳,看到他这般模样,嘴角也难忍抽搐。但不得不说陆柏笙的这些举动确实让我放松了一点,精神没再那么紧绷。

“周祁说你什么?”

“他说我跟个二傻子一样呜呜呜……”

“嗯……他说的挺对的。”

“哼,你们两个都欺负我,我要跟你绝交40分钟!”话落,陆柏笙大步流星地走回他的位置,而后上课铃声响起。40分钟,正好是一节课的时间。

陆柏笙,我该怎么样对你呢?

你怎么这么好,你所有的好我都不想拒绝。

如果这些是你对朋友的关心……

那么下次你再见到我的时候,我会是理性的,我会给出最好的朋友应有的表现。

……

朋友的“十七个月的危机”,在陆柏笙眼里似乎险险渡过了,因为他所熟悉的会和他吵嘴会跟他抬杠会听他讲冷笑话的林风止又回来了。但我其实清楚,并不是这样的,只是林风止又调整好了自己,开始伪装起来。因为她一贯会这样,也擅长伪装自己。她知道,自己不能失去陆柏笙这个朋友。

我本来幼稚地认为有些事情只要你不去想不去管,你就可以避开它。然而,现实并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