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张元烛眉间轻皱，看向了丛林深处。
此地如此爆烈的气势下，竟然还有东西敢不知死活的靠近。
手掌探出，轻轻一握。
正在燃烧的火海猝然一静，随即向着一处聚拢。
嘶~
一声嘶鸣。
赤红的火蛇，再次浮现，向着丛林内窜去。
所过之处，黑暗退散，光明到来。
大量古树，宛若火炬一样，开始燃烧。
一道低矮的兽影，随着在火焰的照耀下，渐渐清晰。
那是一个皮毛大部为黄色，兽面狭长的妖类。
它如人一般站立，双爪放于两侧，淡黄色的兽瞳，平静望着攀爬而来的火蛇。
“小辈，此地动静太大，吾不过是好奇，并无恶意。”
尖锐的兽鸣之下。
一只白绒绒的兽爪探出，一挥。
顷刻间，一缕缕清风生成，化为漫天风刃，向着身前火海暴射而出。
刺啦！吼！轰！
一切都在粉碎。
岩石成粉，焦黑的树干化为木屑，就连赤红火蟒于也在斩击之下，成为了点点火星。
风刃一路向前，于大地上留下道道划痕。
“火蛇呆滞、运转晦涩，好好一门法术，运用的一窍不通。”
风声夹杂着嘲讽的兽鸣，传入耳中。
张元烛眼眸愈发深邃。
火蛇术刚刚掌握，确实有很多生疏之处。
而且如此程度风刃，眼前的黄鼠狼，在法术上的造诣确实不低。
这妖物的修为，绝对迈入了练气境，还不只是练气一层。
伸出的手掌收回，掐起法决。
嗡~
一声轻鸣。
厚水镜自怀中飞出，悬浮头顶，垂落道道水流，护持身躯。
水流往复，不断流转。
风刃极速斩来，亦不过溅起朵朵水花，无法攻破水流。
张元烛面色平静，顶着风刃，迈步向前。
步伐并不快，却异常坚定。
直到距离黄鼠狼，二十步外，才停下不前。
“嘿，小辈狂妄，竟然距离老夫如此之近。”
黄鼠狼尖笑，不过爪子却缓缓收回。
漫天风刃，一一散去。
既然无法轻易斩杀对方，那么就不值得再次出手了。
毕竟身为试炼妖物的它们，要保留最好状态，来应对之后众多弟子的杀戮。
“阁下若不怕多年修为，化为尘埃，尽可以试一试。”
张元烛负手而立，水幕下的眸子淡漠而平静。
“不过刚踏入练气，好大口气。”
“老夫修行一甲子，见过太多如你这般傲慢之人，最后倒在这方土地。”
黄鼠狼眼神中带着讥讽，迈开脚步准备离去。
转身的瞬间，幽幽叹息声，缓缓传入耳中。
“一甲子，只有这种地步吗？”
“庸才都称不上。”
轰！
滚滚妖气升腾，浩荡狂风肆虐，一道矮小兽影缓缓转身。
淡黄色的兽瞳，变得猩红恐怖，尖锐的利齿露出。
“人族，若不是你们长辈的限制与杀戮，一甲子，老夫已然筑基功成，哪还会与你们在这里玩过家家试炼。”
它被抓到此地后，一生的道途都毁掉了。
八百里山河，定期清洗妖、鬼之物，所有靠近练气三层者，不问缘由。
皆杀！
一甲子了，它不敢突破，甚至不敢让妖力靠近练气三层。
如此阻道、囚禁之仇，倾尽天下之水，亦是难以洗净。
“与我何干？”
张元烛面无表情。
汹涌妖气、肆虐狂风，不过是拂面清风。
手掌探出，指着河岸。
“你应该很想活下去！”
“不知是否愿意做个交易，增加些许活下去的几率，毕竟真正的试炼即将开启。”
“交易？”
黄鼠狼身躯上的妖气都为之一泄，茫然的望着眼前身影。
人族见它，不是恐惧逃窜，就是杀戮，从未谈过交易之事。
“吾法术多有不足，阁下若可以讲解，一些丹药作为报酬。”
张元烛开口，眼神中带着认真。
面前之妖，法术虽然没有系统性的学习，但数十年的修行，自有一种经验。
反应过来的黄鼠狼，兽瞳中猩红血色缓缓退去，带着了然。
“丹药于我无用，若能突破，不至于等到今天。”
张元烛嘴角微扬，自储物袋中，拿出一枚玉瓶，手掌探出水幕缓缓打开。
一瞬间，辛辣夹杂着血腥之气，飘荡而出，于一人一兽之间传递。
仅仅一嗅，黄鼠狼便感觉浑身血液沸腾，妖气都增添了几分暴虐。
“暴血丹，一旦服用，血液、妖力都为之沸腾暴增，乃是拼命之物。”
“可以增加，你活下去的几率。”
孩童轻语，述说着手中丹药的用处。
这是他斩杀陆毅后的收获。
应该是对方底牌，未来得及服用，便被他斩杀了。
黄鼠狼兽瞳微眯，感知着体内沸腾的兽血、妖力，知道对方所言不假。
不过它并没有立刻回应，而是陷入了沉思。
丛林中愈发压抑，除了夜风吹动残木之声，再无其它杂音。
张元烛眼帘低垂，若不是没有把握按着对方头颅教导他，哪还会如此麻烦。
不知过去多久，一声尖锐的声音，才徐徐响起。
“这桩交易，我同意了。”
“好。”
张元烛颔首，随即撤去水流，收回法器，向着河边走去。
身后的黄鼠狼兽脸略带犹豫，便跟了上去。
一前一后，一人一妖，相对而坐。
皎月之下，光辉洒落，为两人披上一层银衣。
“前辈，请指教！”
张元烛手掌探出，装着丹药玉瓶，放在了黄鼠狼面前。
它望着摆放面前的丹药，一种别样的情绪，在内心涌出。
不同以往人族的鄙夷、残忍、俯视，它感受到了不同。
对方或许不友好，却从一举一动中带着它从未见过之物。
那是，平等！
这一刻，黄鼠狼没有拿起丹药，而是仔细打量着眼前身影，兽脸上带上了认真。
“先将法术演示一遍。”
“是。”
随即，张元烛再次发动火蛇术。
黄鼠狼白绒绒的爪子伸出，不断指出法术运行中的错误。
尖锐的兽声，在夜色中响起。
张元烛的法术，以极快的速度进步着。
直到深夜，兽类才离去，消失在丛林中。
之后数天，白天修行功法，吞吐大日光辉，晚上黄鼠狼便会前来指导法术。
一连七天，日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