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萨满的仪式

菲特的仪式似乎起了效果，黑雾从他手中的碗里不断流淌而下，很快就把整片石柱的区域尽数包裹，但和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的雾中没有任何红色的光芒，反而是一个硕大的狼人虚像在中央缓缓成形。

那存在完全无视了雷斯劳弗等人的存在，仅仅是向下看了一眼已经颤抖着匍匐于地的萨满，便消散在了虚无之中，一切归于原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结束了吗？”

见菲特依旧趴在原地保持着跪拜的姿势，冯达尔当先冲了过去，却见那狐人的尸体此刻已然化作了一摊白骨，上面不见丝毫血肉。

“看起来是的……多谢你们，啊！”

菲特起身刚想表示感谢，却突然痛苦地惨叫一声，蹲伏在了地上，他双手抱头，却无法阻止毛发从头顶开始变得如那狐人一般苍白，只不过后者当时的毛发似乎更像是某种病态，而萨满的皮毛却更加油亮，在光亮术的照射下像是反射着月光。

“我、我这是怎么了？”

整个转变的过程持续了足足三分多钟，期间菲特的体型膨胀了足足一圈半，他的双目不由自主地切换到了只有眼白的状态，但如今那白色之中更添了密密麻麻的血丝，哪怕不施展任何力量，仅仅是和这样的怪目对视都会让人觉得恐怖非常。

“邪崇之眼吗……”帕特里克若有所思地看着这双眸子，直到菲特在一阵剧烈的抽搐后瘫倒在地上，“你现在……有没有某种饥渴的感觉？或者非常饱足？像是刚刚吃了顿大餐？”

“您……您是指什么上的感觉？”菲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即便他已经收起了那双眼睛，但看起来依旧凶神恶煞，只不过内在似乎并没有因此而改变。

“嗯，首先是肉体上的。很饱？很饿？完全没有变化？”

“没有感觉，”菲特老老实实地摸着肚子感受了一番，摇头道，“刚才折腾得确实有点饿，但那应该不是您想要的感觉。”

“的确不是——精神上呢？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可能被达拉格尔的化身注视了一眼，这会让你感到欣慰吗？”

“我身上的诅咒，那种无法成功狩猎的诅咒，它现在消失不见了，”狼人犹豫了一下，“我的确会对此感到欣慰……”

“那也不是这个，好吧，”帕特里克盯住了狼人的眼睛，直到菲特不堪忍受那直率的目光，即将要展露那双邪眼时才转移视线，“可以了，我确信你并没有被那位神明的意志所影响，变成嗜血的狂狼。”

“如果那样的话……我今天恐怕还是要死在这，”圣武士自嘲地笑了一下，“你还是你自己，这很好。保持它。”

菲特懵懵懂懂地点头，此刻的他已经不再是那个看起来更像人类的狼人，而变成了一头苍白的巨大猛兽，仅仅是站在那里就有十足的压迫感。

但也只有站着不动的时候才有，最好是再把那双眼睛翻出来，不然很快就会被人发现，那隐藏在野蛮体魄之下的……纯真。

不知为何，他那嗜血的神明放过了影响这个萨满的精神世界，让他依旧保留了原来的样子，但正如帕特里克所判断的那样，这是件好事。

“看来我们可以回去交差了，”安格丽塔高兴地拍了拍手，“帕特里克先生，你要不要也和我们一起？你大仇得报，应该没有什么其他的要紧事了吧。和我们一路如何？”

“我们应该会穿过西伊纳萨斯，虽然不知道你说的倾樽城在哪里，但说不定同路哦？”

看得出来，帕特里克的确是对这个提议心动了一下，但很快便摇头拒绝：“多谢你们的好意，但还是算了，我……和你们不是一路人。强行搭伙不过是给彼此制造麻烦而已。”

这话他是冲着雷斯劳弗说的，这个老兵和他注定走不到一起去。他愿意避让而不是拔剑相向已经是很大限度的容忍了。

“另外，其实我也不打算去倾樽城，那里已经没有我的熟人了，而我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要做，比如忏悔我的罪孽，也许那能够让我宽恕我自己所犯的错。”

“听起来有点像是邪教的自欺欺人，”雷斯劳弗耸了耸肩，“去吧去吧，我们还是别耽误了你重获力量为好——反正你会用它来继续赏善惩恶对吧？”

“这是当然，”帕特里克立刻严肃起来，“我会将此生奉献给我和我妻子生活过的土地，以及这里的人民，不需要列位担心。不过……您叫雷斯劳弗对吧？”

“雷斯劳弗，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身上究竟有什么，但我还是劝阁下一句，无谓的残杀只会让你越陷越深，还是不要过度沉迷在这上面为妙，否则终究会……”

“我也劝你一句，管好你圣娘养的自己就得了，少对别人怎么过日子指手画脚，”雇佣兵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如果你习惯了干涉他人，总有一天你会彻底迷失在这条道路上，最后彻底抛弃你的誓言。”

雷斯劳弗并不打算像圣武士一样去劝人深省，他更喜欢用物理手段劝人长眠，但圣武士却仿佛遭受雷殛般被震在了原地，过了好一会儿后，才满怀敬意地朝着雇佣兵深行一礼，然后转身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你刚才好像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安格丽塔靠近了雷斯劳弗，“你好像时不时就会蹦出来这么一句，只不过我没想到你竟然能说动一位圣武士。”

“活得久了，总会有点儿感悟，”雷斯劳弗“啧”了一声，“反倒是那家伙，我估计他成为圣武士时间肯定不长，不然活不到这么大岁数。”

圣武士，或者和这一群体有着类似信念的人总是短命的，好像他们生下来就是为了“嘭”地一下，少有存在可以活得足够久。但如果后者真的存在，而且依旧没有背弃自己的誓言的话，那他们一定强大得匪夷所思。

“走吧，别管那家伙了。”雷斯劳弗招呼众人准备离去，自己则带上了那颗狐女的脑袋，“他还要去忏悔，咱们可是要当一整个部落狼人的救命恩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