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京街头,人来人往。
大周第一城,人口百万,处处是热闹。
一名穿着彩裙的女子走过长街,青丝垂落,脸上蒙着白布,经过一家客栈,留下隐隐的香风。
客栈门前,一名书生模样的男子轻轻碰了碰躺在竹椅上假寐的男子,低声道:“大……”
“大什么大?”躺着的男子嘟囔了一句,慢慢张开了眼睛。
男子生得浓眉大眼,身形修长,看着瘦削,但却有一种精壮的感觉,剑眉入鬓,一身白色的布衣不减他的风采。
张开眼时,眸子里有野性,使得他看起来顿时阳刚了起来。
书生模样的男子笑笑,拱了拱手:“大公子,那个小娘子不错啊,一看就是好生养的,腰细团圆。”
“陈洛,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非礼勿视!”大公子哼了一声,目光却是落在女子的身后,怔了怔,眼神一时之间没有挪开。
的确是很惊人!
单单看背影就足够了,这才是真正的女人。
陈洛的个头不高,一身蓝袍,眉宇间相当秀气,越发像是一名书生了。
此时他乐呵呵应道:“大公子说得是,只不过隔壁大毛、二毛两兄弟已经跟上去了,这摆明了就是要占便宜的,咱们帮不帮忙?”
“不干我们事,我们就是开客栈的!”大公子摇头,接着低声道:“你可曾见过哪个女子在闹市上穿得这么鲜亮?
鲜亮也就罢了,走路还很有胆气,四平八稳,不露半点怯意,甚至腰间还盘着软剑,这是江湖人,这大团子可不好惹。
阿毛两兄弟平时作点小恶就算了,但惹到人家的头上,至少也得留下一根手指了,咱们看戏就好了。”
听到看戏,陈洛顿时挺直了腰杆,倚在一侧的墙壁上,眯着眼睛,一副笑面虎的样子,人畜无害。
阿毛两兄弟是这条街上的泼皮,经常欺负外来的人,调戏一下良家,脚踢一番乞丐,有时候还会偷点良善百姓的东西。
长得也是尖嘴猴腮,不是那种浓眉大眼的正人君子。
大公子依旧躺在那儿,侧着身子。
阳光笼在他的身上,照着那张脸,明晃晃的,轮廓分明。
他的年纪不大,今年刚过二十岁,名字叫苏长河,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来到这里却已经三年了。
秋日的风微凉,吹过树叶,沙沙音不绝。
客栈不算小,一共三层楼,一楼是吃饭的地方,还有厨房、洗碗间等辅助的屋子,二楼和三楼才是住宿打尖的房间,一共一百三十六间房。
后院更大,单单那个院子就有一千多平了,铺着青石板,还有马厩,有水井,有粮仓等等,很齐全。
围在四周的是几排房子,苏长河和伙计们都住在后院,当然了,他一个人住了一间独门独院的宅子。
客栈门口专门做了门头,笼着门口处一大片地方,可以挡雨,所以苏长河总喜欢躺在这儿。
躺的意义不在于躺,而是可以看到来来往往的人。
贩夫走卒,偶尔经过的小娘子,拧着腰儿,也是一道风景,一如前面穿着彩衣的大团子女人,一看就是好生养的。
惨叫声传来,女子的身形在空中一折,手中的软剑绷直,剑气犀利。
同时她的冷喝音传来:“大胆小贼,竟敢偷我柳含烟的东西,断你们一人两指!”
四根手指飞起,那是大毛和二毛的,同时一篷血飙了出来,染红了铺路的沙子。
夯土路虽然很结实,但一下雨就是泥泞,所以天京城在路上铺了一层细沙。
当然了,以天京的富庶,在中轴线的那条大路上还是铺上了青石,标准的石路,但只有那么一条路,一般只有官员们才会行走。
陈洛啧啧有声:“大公子,这小娘子够泼辣的,这一剑真是很快啊,大毛和二毛双手的中指都没了。
这下子清净了,以后他们也做不成贼了,不过这小娘子的武功是真高啊,江湖上还有这样一号人吗?”
“湘水剑柳含烟,这可是来自湘南的女侠,江湖十美之一,排在最末,武功已经到了五境,自然是厉害的。”
一名背着长棍的汉子恰恰走了过来,平静说道,接着丢下了一块银子给陈洛:“住店。”
“好咧,客官里面请,在下陈洛,静听风雨客栈的账房兼掌柜。”陈洛接过银子,伸手一引,笑眯眯的。
汉子点头:“早就听说了静听风雨的东家苏长河苏先生急公好义,经常接济来往的客人,在天京的口碑相当好,今日就住在这儿了。”
苏长河这才起身,对着汉子行了一礼。
“在下苏长河,兄台里面请吧,你知道江湖事,那就正好说说看最近江湖上有什么大事发生。”
苏长河走入了客栈里,坐在一侧的长桌旁。
汉子坐在他的对面,小二上了茶,汉子解下身后的长棍,放在身前道:“江湖上最近只有两件说大不大的事,其它也没什么,可以说是风平浪静。
当今天下,北周与南明立国区区数十年,两国对立,皆无心插手江湖事,所以江湖太平,无非就是一些小纷争而已,翻不起浪花。”
“既然没什么大事,那就喝茶吧。”苏长河点了点头。
汉子看了他一眼,认真道:“苏先生,最近天京不太平,先生要多加小心一些。”
“最近街面上的江湖人的确来了不少,和那两件说大不大的事情有关?”苏长河问道。
汉子点头:“江南绿林三省总瓢把子最近似乎失踪了,这件事和天京无关,还有一件事情,西北四省总瓢把子江沉的儿子江子京被六扇门拿下了。
目前就关在六扇门的地牢里,所以很多人过来是为了救他出去的,不管是贿赂主官,还是劫牢,总之来的人不少。”
“怪不得了,那么兄台也是来救人的?”苏长河点了点头,接着抬头看了汉子一眼。
汉子摇头:“不是,我是来赴约的,有位故人相邀,不得不来。”
苏长河再给汉子倒了茶,心里却明白了。
不是来救人的,那一定是来阻止救人的,这就不需要细说了。
天京的确是有点过于热闹了,像是柳含烟那样的人都来了,那么仰慕她的少侠们一定会来不少的。
人多了就容易乱,乱了就容易有机会救人,看起来江沉的手段还不少。
喝了几口茶,汉子放下了茶杯,小二引着他上了二楼,安顿到了上房之中。
陈洛从一侧走过来,坐到了苏长河的身侧,低声道:“大公子,我们怎么办?”
“我们来天京求的是什么?”
“求财!”
“既然是求财,那就好好招呼客人,客人赏得越多,我们就越有财,这些事,和咱们没关系,咱们就是看戏的。”
“明白,那咱们就接着看戏!”